“還有那個‘引鏡軒’!”慈安讚歎著道,“那個水,居然是從房子底下流過去的!這就不就成了‘榭’了嗎?可是,人家又確確實實是個‘軒’!——哎,真是難為造園子的人怎麼想得出來!”
頓了一頓,“你想一想,到了大夏的時候,屋子底下有條河,該是多麼的舒爽?再多的暑氣,也都流走了!”
“諧趣園的亭子也好!”慈禧接力,“‘飲綠’、‘知秋’‘、知春’……幾個亭子,不是擺在水邊兒,就是幹脆擱在水上頭,且都十分的軒敞——那個‘知秋亭’,足足麵闊三間,趕上一正經房子了!”
微微一頓,“兒好的時候,竟是可以直接在亭子裏傳膳!八麵來風的,不疾不徐的——何等愜意?”
頓了頓,“別的地方的亭子——譬如長廊的‘留佳’、‘寄瀾’、‘秋水’、‘清遙’,再怎麼好,你也不能把膳桌兒擺在亭子裏吧?”
著,抿嘴兒一笑。
“就是!”慈安道,“句實在話,玉瀾堂、樂壽堂,好是好,可是,院子裏頭,到底沒有這麼多的水、這麼多的樹!在諧趣園裏轉了一圈兒,我簡直都不想出來了!恨不得搬了過去才好!”
呃……
關卓凡略尷尬的笑了一笑。
“你別多心!”慈安一笑,“我就是這麼一——又不是玉瀾堂不好!要水多、水少,整個玉瀾堂都是臨著水的,整個北京,再沒有這麼大的水的!”
好吧,姐姐,怎麼都是您在理兒。
“楠本稻,”慈安繼續道,“皇帝要多‘活動’,我看,就在諧趣園裏,沿著遊廊遛彎兒,從這個堂,到那個齋,從這個軒,到那個亭,一圈兒下來,也就差不多了!”
頓了頓,“如果還嫌不夠,這個彎兒,就出諧趣園外頭溜去!”
“出了諧趣園的門兒,不論往哪頭兒走,都是滿眼的樹;不論走多遠,頭頂上都是密密匝匝的樹蔭——就算是大毒日頭,傘啊、蓋啊什麼的,也是不必要的!”
“路呢,既好走,也累人——好走,是頭頂既有遮蔭的,腳底又是一水兒的青石板;累人呢,這種路,多少有點兒坡度,高高低低的——萬壽山嘛!山路嘛!”
“還有,這樣子的路,一氣兒半個時辰也走不到頭兒!”
“不過,這不正好?——不就是要‘活動’嘛!”
“若走累了呢,一路上,有軒、有閣、有亭子——什麼霽清軒、景福閣、薈雲亭……事先在這些地方備好茶水、點心、果品,到時候,歇著就是啦!”
“你們看,若‘活動’,去那兒找這麼好的‘活動’呢?”
這一口氣兒下來,哎,姐姐,怎麼以前不覺得您有這麼好的口條兒呢?
還沒完呢!
“我們姐兒倆已經替皇帝和麗妹妹想好了,”慈安興致勃勃的,“搬進諧趣園,皇帝住涵遠堂,麗妹妹住載時堂——當然,倒過來也可以——皇帝住載時堂,麗妹妹住涵遠堂。”
頓了頓,“楠本稻呢,就住湛清軒——離涵遠堂最近,可以就近照料皇帝。”
到這兒,慈安轉向楠本稻,笑著道:“這個湛清軒,麵闊三間,雖然不算很大,不過,四周出廊,精致的很!四周圍竹子啊、樹啊、彎彎曲曲的路啊,景致也頂好!而且,在整個諧趣園中,湛清軒的地勢,本就差不多是最高的了,自個兒的台基,還特別之高,因此,視野是頂好的!”
在這兒,獅子補充兩句,原時空,《火燒圓明園》裏,劉曉慶扮演的慈禧——那個時候還是“蘭兒”,唱曲兒吸引梁家輝扮演的文宗的某些鏡頭,就是在這個“湛清軒”拍的哦。
楠本稻不曉得該如何回應母後皇太後的“恩典”?王爺既沒表態,皇上是否搬進頤和園,就定不下來,這個“湛清軒”和她楠本先生扯不扯的上關係,現在還兩,於是,隻能站起身來,一言不發的福了一福。
至於慈安提到的涵遠堂、載時堂——
清漪園時代,諧趣園的正殿是載時堂,麵闊五間;彼時的涵遠堂,叫做“墨妙軒”,是三間的敞軒,主要的功能,是典藏“三希堂”石刻,高宗讚之曰:“點綴亭台學惠山,勝它墨妙萃斯間。”
後來,“三希堂”石刻轉移至西苑北海的閱古樓;嘉慶十六年,諧趣園大修後,“墨妙軒”改軒為堂;關卓凡主持重修頤和園,更是將“墨妙堂”進一步擴展為麵闊五間、進深三間,並易名“涵遠堂”。
此時,“涵遠堂”的格局,就超過了“載時堂”,取“載時堂”而代之為諧趣園的正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