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爺這是在罵人了!”李致遠“嘿嘿”一笑,“我又不是過來討債的,怎麼會把借據帶在身邊兒呢?”
微微一頓,“再者了——”
打住。
“怎麼?”
“這遝銀票,”李致遠慢吞吞的道,“大約十五萬兩吧?不過,爵爺見諒,我是個商人,借貸,是要收利息的。”
借據上並未注明利息。
伊克桑目光一跳,“好!你,你要多少?”
“咳咳,是這樣的——”李致遠微笑道,“爵爺大約也曉得,我墊的這筆錢,原本是投在另一筆生意裏頭的,那筆生意,若做成了——”
“整一倍的利?”伊克桑冷笑,“這麼,你要整一倍的利息?”
“不,不,”李致遠道,“爵爺誤會了,我的眼皮子雖淺,尚不至此——”
“那你到底要多少?痛痛快快兒,給個數兒吧!——趁我還按捺的住!再拖下去,不定我真叫你‘粉身碎骨’了!”
李致遠“格格”一笑,“爵爺,你嚇到我了!”
微微一頓,“呃,其實,我也不曉得這個數兒該是多少——”
伊克桑怒氣上衝,不可抑製,正要爆發,李致遠已了下去,“其實,這筆錢——連本帶息在內,實在也不必端大人、更不必爵爺自個兒解囊的……”
伊克桑一怔,“什麼意思?”
“是這樣,”李致遠道,“我和兩個朋友——哦,裏頭沒有潘興邦——合夥兒做國債的生意——”
“國債?”
“是啊,”李致遠道,“國債是怎麼一回事兒,爵爺一定是曉得的,咱們中國,也是發過國債的,隻不過,咱們發的國債,攏共沒有多少,不過區區五千萬銀子,沒什麼大做頭,我和那兩位朋友,做的是法蘭西的國債——”
“法國國債?”
“是啊!”
“你那兩位朋友,都什麼人啊?”
“一個中國人,一個法國人——”李致遠道,“不過,爵爺盡管放心,我可沒有通敵!我這位法蘭西朋友,地地道道一個生意人,藍眼珠隻認得白銀子,你給錢給夠了,就叫他賣國,他也是肯幹的!”
頓了頓,“不過,他就是一個普通商人,既不‘與聞機密’,也沒有什麼‘上頭’的關係,就叫他賣國,也無從賣起,嘿嘿!”
“你做國債生意,關我什麼事兒?”
“歐洲第一位大銀行家,叫做羅斯柴爾德的,不曉得爵爺聽過沒有?”
羅斯柴爾德?這個名字,伊克桑倒是聽過的,而且,此氏和王爺,似乎也頗有些微妙的關聯——
不過,怎麼扯到姓羅的身上了?
“有話就,有屁就放!”
“好,好!”李致遠趕緊道,“呃,待卑職完了,爵爺就會明白,這個國債,嘿嘿,同爵爺,到底有何關聯了——”
頓了頓,“拿破侖一世,爵爺一定是曉得的了?滑鐵盧一役,拿破侖一世敗於英將威靈頓,大勢盡去,被迫退位,幽死孤島——”
伊克桑不看李致遠了,端起茶碗,自顧自慢慢兒的啜著。
這倒不是“端茶送客”,不過,李致遠也隻好不再和伊克桑“互動”了,一口氣了下去:
“滑鐵盧一役,拿破侖一世折戟沉沙,一蹶不振;羅斯柴爾德一氏,卻借由此役,一躍而執歐洲金融之牛耳!”
“其中關竅,就在國債!”
“羅氏的眼線,遍布歐陸,滑鐵盧之役,事關法、英兩國國運,羅氏格外留意,他們甚至將探子派到了滑鐵盧的戰場上!見拿破侖一世敗局已定,不待法國軍隊正式投降,探子便快馬加鞭,趕到海邊,上了快船,渡過海峽,將戰報交到早已等候在對岸的羅內森——彼時羅氏之族長——的手上。”
“羅內森隨即趕往倫敦交易所,一進門,便命令手下,拋售英國國債。”
嗯,拋售英國國債?錯了吧?英國不是打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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