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借道”玉瀾堂,亦可沿昆明湖東岸南下,不過,如前所述,頤和園的殿閣,集中於萬壽山南麓,昆明湖東岸,重要的殿閣,隻有文昌閣一處,而這肯定不是慈禧感興趣的地方。
如果慈禧想去蓬萊島什麼的,坐船比傳轎更加方便、舒爽,根本用不著兜個圈子,“借道”玉瀾堂,沿東岸南下的。
同玉瀾堂一樣,樂壽堂也有自己的“私家碼頭”——一出正門就是了,碼頭還有個名目,叫做“水木自親”。
就是,慈禧“借道”玉瀾堂的時候很少,慈安“借道”樂壽堂的時候,卻是很多的——主要的“遊觀區”,在樂壽堂西邊兒嘛。
“借道”,有兩種“借”法。
一種是自玉瀾堂和樂壽堂共有的那道垂花門——即玉瀾堂“後庭”的西門、樂壽堂東跨院的東門——入樂壽堂,橫穿過整個樂壽堂,自其西跨院西門“邀月門”進入“長廊”。
當然,自連通玉瀾堂“後庭”西牆抄手遊廊和樂壽堂東跨院南牆抄手遊廊的角門,亦可入樂壽堂,不過,以母後皇太後的身份,一般來,不會走這個門。
另一種“借”法,不入樂壽堂,沿著湖邊,靠著樂壽堂的南宮牆,一直走到樂壽堂西跨院的西牆根兒,然後右轉,拾階進入“長廊”。
第一種“借”法,如果兩宮皇太後一起行動,自然沒有什麼,可是,不可能總是“一起行動”啊,大多數的時候,大約還是自個兒玩兒自個兒的,這種情形下,母後皇太後“借道”樂壽堂,是不是有點兒尷尬呢?
那就第二種“借”法吧——氣好的時候,沿著湖邊兒“遛彎兒”,也是一件很舒爽的事情呀!
可是,如果氣不好呢?下雨、下雪、大毒日頭呢?
呃……
所以,關卓凡決定,要替這條路加一個“棚子”。
於是,樂壽堂的南宮牆外,就多了一條“抄手遊廊”。
慈禧自然不曉得,這條“抄手遊廊”,其實是專為慈安修的,在她眼裏,遊廊的主體,既然在她的樂壽堂的地頭上,就是為她修的。
她是這樣子理解的:樂壽堂雖也臨水,不過是正麵臨水,人在院內,視線為南宮牆所阻,比不得玉瀾堂那般“親水”,這條遊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彌補這個缺憾——站在廊內,無懼雨雪之侵,極目水,不也是很愜意的一件事情嗎?
正想發表自己的意見,身後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聽著還還不止一個人,大夥兒不由回過頭去,隻見沿湖過道上,一個軒軍近衛團的軍官,領著一個藍寶石頂子的官員,快步走來。
這個官員,兩宮皇太後和皇帝都認得,軍機處的“達拉密”——軍機章京領班之一的徐用儀,他的本銜是太仆寺少卿,正四品,但賞戴三品頂戴,因此,頂子不是四品的青金石,而是三品的藍寶石。
三個女人都轉過了一個念頭:一定是有緊要公務了,不然,不至於在皇帝、皇夫奉兩宮皇太後移蹕的時候,軍機章京領班親自“追殺”到頤和園來。
軒軍近衛團的軍官舉手行禮:“報告——軍機處有緊要公務呈稟!”
罷,讓過一邊。
徐用儀打下千兒去:“太仆寺少卿、領班軍機章京臣徐用儀恭請兩位皇太後和皇上聖安!”
慈安、慈禧和皇帝都留意到,徐用儀的手裏,還捏著一封“稟帖”。
慈安點了點頭,“起來吧。”
然後,轉向慈禧和皇帝,“湖邊兒風大,妹妹,皇帝,咱們進院子裏話吧。”
慈禧和皇帝自然明白,這是“回避”的意思——兩宮皇太後已經“撤簾”,皇帝名義上雖然“親政”了,但奉懿旨“讀書”,都不宜與聞政務。
慈禧很想看一眼關卓凡看過稟帖之後的表情的變化,不過,慈安既這麼了,自然不能不答應,“好,咱們過去吧。”
關卓凡和徐用儀微微欠身,以示相送。
待兩宮皇太後一行人轉進了玉瀾堂“後庭”的抄手遊廊,徐用儀上前一步,低聲道:“王爺,這是外務部送過來的——普魯士那頭兒,出狀況了!”
罷,將“稟帖”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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