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禧心中,正在默默感歎,玉兒輕輕的“哎喲”了一聲,道:“主子請看,多大的一座彩坊啊!”
慈禧看時,喲,果然是大!
棋盤街正中央,立著一座氣勢無兩的紮花彩坊,粗粗一眼看過去,幾乎有太和門那麼高、那麼寬,同時,亦如太和門一般,有一大二三個門洞。所謂“棋盤街”,其實算是一個廣場,極軒敞的,但這座紮花彩坊規製的恢弘,給人一種它已將整條棋盤街都占住了的錯覺。
紮花彩坊見得多了,但這麼高大的紮花彩坊,慈禧還是頭一回見到。
彩坊上頭,用紙花紮了四個碩大無朋的字,“崇功報德”。
“四宮”的鑾駕,從紮花彩坊中間的門洞中,川流而過。
“‘崇功報德’——”玉兒道,“主子,這個‘崇功報德’,自然是‘崇’主子的‘功’,‘報’主子的‘德’,皇上兩口兒,對主子,還是極有孝心的。”
慈禧輕輕的歎了口氣,沒什麼。
“四宮”的鑾駕,過了棋盤街,進了大清門,一路到了**前。
“哎呦!”玉兒又輕輕的叫了一聲,“主子快看!那是什麼?好像是……大象!”
慈禧嗔道:“你個蹄子,一回到北京,就一驚一乍的,怎麼,在外頭呆了一年,人呆傻了?這兒是什麼地方?哪兒來的大象嘛……”
話沒完,打住了。
慈禧也看到了——真的是大象!
金水橋北、**城樓下、禦道兩邊,一邊兩隻大象,一共四隻。
這是什麼花樣?
還有,每隻大象,均施錦韉,負寶瓶,打扮的華美異常。
打扮成這種模樣的大象,慈禧也是見過的——不過,那都是雕像,或銅、或金,眼前的大象,可是活生生的!
慈禧急的轉著念頭:這是什麼講究呢?
“主子,”玉兒道,“這好像是……‘法駕鹵簿’中的‘寶象’啊!”
慈禧心頭一震。
皇太後的儀仗,一般不稱“鹵簿”,前頭更加沒有“法駕”二字,“法駕鹵簿”,那是皇帝的儀仗的專用稱呼。
呃……不對呀!
按照規製,隻有在最重大的儀典,譬如登基、萬壽、元旦,才會“盛陳法駕鹵簿”,現在距離元旦,還有好幾的光景,絕沒有今就“盛陳法駕鹵簿”的道理啊!
難道是為了……迎接自己?
這……
不可能啊!
皇太後的儀仗中,並沒有“寶象”一啊!再者了,就算是自己的“萬壽”,“陳設皇太後儀仗”,也隻能擺在皇太後的地盤上——或者長春宮,或者慈寧宮,總之,一定是擺在內廷,絕沒有擺出前朝的道理,更加不可能擺到紫禁城外頭來。
至於“法駕鹵簿”中有沒有“寶象”,什麼情形下可以“陳設”之,慈禧也不曉得——外朝也好,內廷也罷,各種規章製度,實在是太繁瑣、太複雜了,許多事情,不查“則例”,就是敬事房總管或者禮部儀製清吏司的司官,也未必的清楚。
“你怎麼曉得這是‘法駕鹵簿’的‘寶象’?”慈禧秀眉微蹙,“你見過不成?”
“奴婢自然是沒有見過的,”玉兒道,“不過,在火車上的時候,聽他們起皇上登基大典那的情形,是**外、午門外,都陳設了‘寶象’——啊,奴婢的不大對,應該是這樣子的:**外的,叫‘導象’,午門外的,才叫‘寶象’,攏在一塊兒,就叫做‘儀象’。”
叫什麼名字,無關緊要,緊要的是,這確實是“法駕鹵簿”中的……“儀象”了?
慈禧的心跳,不由的加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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