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差點兒忘了這茬兒了……”
“嗐,你這個人,都在想些什麼呀……”
弘德殿居乾清宮右,昭仁殿居乾清宮左,是附屬於乾清宮的兩座殿。弘德殿和昭仁殿,都是自成一院的獨立建築,在建築格局上,並不是乾清宮的“配殿”,更像是乾清宮的兩座獨立的“耳房”。
“弘德殿、昭仁殿……”關卓凡沉吟道,“實話實,你的這兩處地方,我還真沒有想過……”
頓了一頓,“嗯,也未必不可以考慮——不過,那是以後的事兒,眼下,我住弘德殿、昭仁殿,大約是不可行的。”
“不可行——為什麼呢?”
“弘德殿、昭仁殿,雖都不大起眼,”關卓凡道,“可是,因為密邇子正衙的乾清宮,地位都比較特殊。”
頓了頓,“先弘德殿。弘德殿主要是拿來‘進講’用的,順治朝曾祭告先師孔子於弘德殿;康熙朝,聖祖命講官於弘德殿進講書、經;還有,你該記得,穆宗皇帝年紀漸長之後,他的‘書房’,就從上書房轉到了弘德殿。”
“啊……對,你還做過‘弘德殿行走’呢。”
“是啊。”
弘德殿行走——現在回想起來,那是多麼諷刺的一個職務啊。
關卓凡略略的出了一會兒神,道:“再昭仁殿。怎麼呢?嗯,打乾隆朝開始,昭仁殿就成了皇帝的……‘藏書室’。”
“‘藏書室’?”
“是。”關卓凡道,“高宗皇帝下詔從宮中各處藏書中選善本呈覽,列架於昭仁殿內收藏,又經重新整理,剔除贗刻,編成《祿琳琅前編》,一共十卷——嗯,昭仁殿內掛的‘祿琳琅’匾,就是高宗皇帝的禦筆。”
“啊,是這麼回事兒……”
“嘉慶朝的時候,乾清宮失火,延燒昭仁殿,這些‘祿琳琅’,被一火焚之……”
“哎喲,真可惜!”皇帝失聲道,“那怎麼辦?”
關卓凡笑了笑,“仁宗皇帝命重輯《祿琳琅續編》,收藏的書目,比《祿琳琅前編》,倒還要多了二百多部。”
“啊,那就好……”
“這兩處所在,”關卓凡道,“都算是有特別用途的,遽然改做他途,不大合適。”
“嗯,”皇帝道,“你如果搬了進去,就得先把裏邊兒的藏書,都搬了出來,另尋妥善地方安置,確實有些……折騰了。”
“是。”
頓了頓,關卓凡繼續道,“不過,你的也對,弘德殿、昭仁殿兩處,確實最為‘方便’——”
到這兒,笑了一笑,“我的‘方便’,不是那個‘意思’。”
皇帝臉上一紅,輕輕的啐了一口,沒搭他的話頭。
“隻是現在還不大‘方便’——以後再吧。”
“嗯。”
過了一會兒,皇帝歎了口氣,“我在宮裏住了十幾年,弘德殿和昭仁殿的來龍去脈,都不曉得,你怎麼……就能曉得這麼多的事情呢?”
我當然曉得——我捧著張紫禁城的輿圖,鑽頭覓縫,看看哪裏有機可乘,嘿,您,我還有什麼不曉得的?
關卓凡沒有直接回答妻子的感歎,微微一笑,道:“別弘德殿和昭仁殿了,就是永和宮的‘來龍去脈’,你也未必曉得吧!”
皇帝仔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兒,嬌笑道:“還真是——哎,有個什麼都曉得的老公……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