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什麼?您還要生?!(2 / 2)

膳桌一人一張,菜式一式兩份,一人一份,這些,都是按著規矩來的;不按“規矩”的,是聖母皇太後滿麵春風,時不時的,隔著桌子,和七福晉幾句話兒——不是什麼要緊話,都是些王公內眷、七姑八婆的事兒,不過,“食不言”,傳膳的時候,這麼多話,可是少見!

玉兒和李蓮英交換著眼色:不曉得主子和軒親王兩個,都了些什麼?

膳後上茶,慈禧道:“你們去準備一下,歇過午覺了,咱們請七福晉‘遊船河’。”

玉兒和李蓮英,都是心中一動,趕忙齊聲應道:“是!”

慈禧轉過頭來,微笑著對七福晉:“不曉得你有沒有見到後碼頭的那隻火輪?今兒個的氣好,風也不大,未正時分,日頭曬著,應該也還暖和,咱們坐船,在河上逛一逛,倒是很適宜的。”

七福晉連忙謝恩,笑著道:“那隻火輪,臣妾也見到了,新奇的很!今兒個,臣妾托太後的福,也要開一開洋葷、見一見世麵了!”

“‘開洋葷’,”慈禧含笑道,“我其實比不上你——火輪車我還沒有坐過呢!隻好拿隻火輪出來,跟你顯擺顯擺,算是扯平了。”

七福晉忙不迭的遜謝,玉兒和李蓮英又偷偷的交換了一個眼色:聖母皇太後的興致,真正是很好啊!

“對了,到‘開洋葷’”,慈禧啜了口茶,閑閑的道,“今兒個傳晚膳,咱們請七福晉用洋膳吧。”

洋膳?

哎喲,上一次“傳洋膳”,可是有日子的事兒了!

玉兒響亮的應了一聲“是”,然後道:“請主子的示下,在哪兒傳晚膳呢?”

慈禧略微沉吟了一下,道:“‘藍廳’吧——那兒地方寬綽,也像個用洋膳的地方。”

“是!”

慈禧一人傳膳,一般就在寢臥的外間,今兒個的午膳,七福晉“陪膳”,便移到了寢臥對過的飯廳。在七福晉看來,這個飯廳,地方已經很不了,那個“藍廳”,又是個什麼所在?聽著,似乎還要更加“寬綽”一些?

“這個‘藍廳’,”慈禧似乎曉得七福晉在想什麼,“花和牆壁,都是白色,不過,地毯、窗簾、桌椅,通通都是藍色的,因此,就叫了這麼個怪名字。”

頓了頓,“這裏邊兒呢,還有個笑話。”

聽到“笑話”三字,七福晉的身子,微微前傾,做出一副極感興味的模樣,道:“臣妾最愛聽笑話了,太後的笑話,必定是極好的!”

慈禧一笑,“你誤會了,不是那種笑話——”

頓了頓,“我上一次來津的時候,關卓凡跟我,這個藍廳,‘是照著法蘭西皇宮的樣子裝修的’,我,‘你又沒有去過法蘭西,怎麼曉得法蘭西皇宮什麼模樣’?”

七福晉湊趣道:“是呀,他是怎麼曉得的呢?”

“話一出口,”慈禧道,“我自覺這話反問的沒有道理——他雖然沒有去過法蘭西,可是,主持修建行宮的,不定就是個法蘭西人呢?”

“呃……也是。”

“我剛想句什麼,轉圜一下,他,他沒去過法蘭西,不過,去過美利堅——美利堅總統的‘白宮’,裏邊兒就有一間‘藍廳’,是學法蘭西的,他覺得好,就在官港行宮這兒,也修了一間。”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我,”慈禧道,“‘哦,我明白了——美利堅學法蘭西,你學美利堅,你是個二道販子!’”

罷,抿嘴兒一笑。

其詞若憾,其實深喜。

七福晉也不由笑了——不是裝的。

“太後這麼他,是不是……刻薄了一點兒?他其實是……一片苦心呢!”

一片苦心。

慈禧心裏,深深的歎息著。

“他臉皮厚,”聖母皇太後的聲音,淡淡的,“一錐子都紮不出血來,偶爾遞幾句刻薄話過去,隻當替他搔癢了。”

這話七福晉沒法子接,可不接的話,氣氛一定會變得尷尬,於是心翼翼的轉了話題:“臣妾聽,‘洋膳’的規矩大,臣妾一竅不通,很怕……到時候君前失儀呢!”

“再大也大不過咱們自個兒的規矩——不過是怎麼‘舞刀弄叉’罷了,到時候,我教你,稍稍一學,也就會了。”

當初,是他手把手教我“舞刀弄叉”的……

唉,回想起來,好像是昨的事兒,又好像是上輩子的事兒……

七福晉駭笑:“‘舞刀弄叉’?”

“是啊,‘洋膳’不用筷子,不論什麼,都先拿刀子切了開來,再拿叉子叉起來吃——嗐,有什麼呀?咱們滿洲人吃肉,不也是用刀子切了開來,紮住了,往嘴裏送嗎?”

“啊?是,是。”

整個官港行宮的氣氛,開始生微妙的變化:

那層薄薄的愁雲慘霧消散了,人們的臉上,出現了既欣慰、又有點兒詭秘的、心照不宣的笑容。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