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侍立的玉兒,不由輕輕的“哎喲”了一聲,欣然色喜。
慈禧心中猛地一跳,然而,她卻輕輕的抿了口茶,然後合上了碗蓋,這才慢條斯理的問道:“哦?到了哪兒啦?”
胡氏微微一愣,道:“回太後,剛進園子。”
“我知道了,”慈禧淡淡的道,“你下去吧。”
胡氏有些摸不著頭腦,訕訕的退了出去。
胡氏一出門,慈禧立即放下茶碗,站起身來,走到落地玻璃窗前,向外看去。
觸目所及,不由自主,渾身一顫。
緊接著,鼻酸眼熱,視線便模糊了。
青銅“水法”之前,兩架西洋馬車並列,一身戎裝的關卓凡,站在車旁,長身頎立。
這個……冤家!
慈禧的腦海中,跳出的第一個詞兒,就是“冤家”二字。
最近幾個月,她努力振作,擺脫“產前憂鬱症”的威脅,但沒有人曉得——包括楠本稻在內,表麵上恢複如常的聖母皇太後,其實幾乎都在對這個“冤家”的怨懟中度過,有時候,慈禧想起關卓凡,簡直有銜之次骨的感覺,真是恨不得“殺千刀”了!
可是,連慈禧自己也沒有想到,一見到這個“冤家”的人,心頭狂潮驟起,幾乎就將之前對他的種種咬牙切齒,衝的七零八落,差一點兒,就“拿捏不住”了!
不過,她畢竟是慈禧,是那個殺伐決斷的聖母皇太後。
她極迅的拭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警告自己:鎮定!
頭腦一清醒,一個疑問便出來了:關卓凡自然是騎馬的,那,怎麼會有兩架車子?不是,關卓凡和七福晉先過來,“東邊兒”後過來嗎?難道……
再一細看,第一架車子的車門,已經打開了,關卓凡的注意力,卻是在第二架車子上頭——就是,第一架車子裏的人,已經下車了,可視線所及,卻並不見婉貞或者“東邊兒”,這是怎麼回事兒?
就在這時,旁邊的玉兒,輕輕的驚呼了一聲。
慈禧看了玉兒一眼,玉兒顫聲道:“主子,你看,王爺的胳膊……”
之前,因為心情激蕩,以及視線角度的關係,慈禧並未現關卓凡的異樣,經玉兒這麼一嚷嚷,她定睛細看——
關卓凡的左胳膊,是吊在脖子上的。
慈禧的腦子裏,“轟”的一下,身子也跟著晃了一晃。
“主子,主子!”
玉兒趕忙扶住了慈禧。
慈禧擺擺手,意示自己不要緊,並要玉兒撒開手。
然而,她的腦海中,“嗡嗡”聲不絕。
他受傷了!
怎麼回事?!
是……走路踩空,跌了一跤?還是……騎馬的時候,不心摔了下來?抑或是……
這個時候,慈禧無論如何,還不敢想象,關卓凡的傷,不是因為自己不心,而是為旁人所加。
怪不得有兩架車子……
就是,他不是騎馬過來的,而是坐了車子過來的……他戎馬多年,現在,馬都騎不得了,即是,傷的很重了!
老!
慈禧微微一陣昏眩。
這十個月裏,北京那邊兒,真的是生過什麼“大的事兒”了!
她再一次深深的吸了口氣,再一次警告自己:鎮定!
那麼,另外一架車子裏,就應該是婉貞了……
果然,腳踏放好,車門打開,七福晉的頭露了出來。一個婢女早已在一旁侍候著了,伸出手,將她扶了下來。
七福晉的表情,混雜著驚歎、迷茫、惶惑,不過,慈禧的注意力,不在她的表情上,而在她的服飾上——
婉貞……怎麼從頭到腳,一身淨素呢?
這——
不對,不對……這不是“淨素”,這是……“縞素”!
老,婉貞是在……服孝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