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英,“主子您想一想,在北京的時候,朝廷大政,有軒王爺幫著您料理,不過,到底還得您‘宸衷獨斷’;您離了京,朝廷大政,就歸母後皇太後一個人‘宸衷獨斷’了。母後皇太後您是曉得的,做這個事情,其實是心有餘、力不足,因此,您一離開北京,朝廷大政,就都壓到了軒王爺一個人身上,他本來就忙,這下子,隻怕連用膳、睡覺的辰光,都不夠用了!”
玉兒,“是呀!奴婢是不懂朝廷大政的,可是,想來……這些‘大政’,必是一樁接著一樁,沒完沒了!而且,有些事情,辦起來繁難的很,哪個得準,哪一才辦得完?主子叫王爺給準日子,實在是……為難王爺了!”
慈禧不耐煩了,“你們不用替他尋什麼理由了!我就不相信,如果他真的有心,三、兩的功夫,就尋不出來?他過津,快車快馬,不比咱們拖泥帶水的,用不了咱們那麼長的辰光!”
玉兒和李蓮英都是一滯。
過了片刻,李蓮英心翼翼的道:“王爺總領機樞,出一趟北京,別的不,這個由頭,就不好找啊。”
“由頭有什麼不好找的?”慈禧道,“到津‘查看軍務’就是了!”
李蓮英和玉兒,都不曉得再什麼好了。
慈禧一聲冷笑,“之前,他不是過,要來津‘探視’、‘照料’麼?那個時候,倒不忙了?倒走就走,連個‘準日子’都不必要了?”
玉兒和李蓮英對視一眼,李蓮英陪笑道:“瞧主子的!之前,主子‘孕吐’的厲害,軒王爺不是擔心主子的鳳體安康嘛!”
“是啊!”玉兒附和道,“跟主子的萬金之體比起來,什麼朝廷大政都不緊要了!都得放一放了!現在,主子的鳳體,既然一切安康,王爺自然也就可以鬆一口氣兒了!”
玉兒的話,雖然中聽,但並不能消除慈禧的懷疑和不快。
“我看,”慈禧又是一聲冷笑,“之前,他那麼緊張殷勤,也不見得真是為了我,其實……哼,不過是為了他自個兒的兒子罷了!”
玉兒和李蓮英都笑了。
“主子這個話,”玉兒道,“奴婢可就不敢附和了!軒王爺什麼時候,都是把主子擺在第一位的!”
“可不是?”李蓮英道,“其實,主子和主子肚子裏的……呃,爺,那是……‘兩位一體’的,又有什麼區別?”
“跟你們過了,”慈禧嗔道,“別喊他‘爺’!”
“是,是!呃……‘官’、‘官’!”
……
表麵上,這一次的風波,就這麼過去了,然而,慈禧對關卓凡的懷疑的種子,就此種下來了。
慈禧的敏銳,原非常人可及;而對任何人都保持著基本的懷疑態度,本就是上位者應有的特質。
隻是,對於關卓凡,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濃烈的感情遲鈍了固有的敏銳,出色的偽裝,打消了偶爾萌生的懷疑。
現在,慈禧作為帝國最高統治者的敏感度,終於複蘇了。
要麼,是關卓凡這個人,出了什麼問題,甚至,生了什麼異心。
要麼,是北京生了什麼大的事兒,關卓凡被羈絆住了,脫身不得。
想到自己被隔絕在外,對“大的事兒”一無所知,慈禧的心裏,湧起了強烈的不安全感。
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在此之後,慈禧也好,關卓凡也罷,都沒有再提起關卓凡來津的事兒,慈禧那顆懷疑的種子,在心底生根、芽,再也難以拔除了。
不久,慈禧提出,要和家人——醇王福晉和方家園——通個信兒,“彼此報個平安”。
“報平安”自然是一個借口,慈禧希望通過這個途徑,多少了解一些北京的情形;同時,也是對關卓凡的進一步的試探。
這個要求,違反了出京之前的約定,關卓凡的回信,不出意料的表示反對,是怕有人“不知輕重,泄露機密”。
慈禧大皺眉頭,“‘不知輕重’——他是在誰呢?”
李蓮英趕忙道:“自然是北京那邊兒!呃,主子您想,一邊兒在津‘靜修默禱’,一邊兒和北京的懿親彼此問候,叫人曉得了,會怎麼?”
“七福晉為人,不算太聰明,”慈禧道,“不過,不是什麼‘不知輕重’的人。”
“主子的是!”李蓮英道,“可是……方家園那邊兒呢?呃,奴才可不是皇老太太,奴才是……照公爺、桂二爺兩位。”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