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即是,“東邊兒”此行,關卓凡不但讚成,甚至——這根本就是他的主意!
他——
想幹什麼?!
目下,我是怎樣的一個情形,他不曉得?!
目下,官港行宮是怎樣的一個情形,他不曉得?!
“東邊兒”過來了,我要不要見她?
目下,我這個情形,怎麼能夠見她?!
這個事兒,實在是……太古怪了!
他古怪,北京那邊兒,整個都很古怪!
北京那邊兒……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情!
而且,不會是事情!
出了……什麼事情呢?
為什麼……一點兒信兒都不透給自己?
他,到底想幹什麼?!
我怎麼……愈來愈看不懂他了?
看不懂他——
這,不是今才生出來的感覺。
……
無數念頭,此來彼去。
聖母皇太後的臉色,陰晴變幻不定,笑容已經看不見了,楠本稻、玉兒和胡氏,都不敢話,尤其是胡氏,不由自主,身子俯的愈來愈低了。
“李蓮英呢?”
慈禧努力抑製著自己的情緒,聲音聽起來還算平和。
“回太後的話,”胡氏低眉順眼的道,“李總管自然是……呃,侍奉母後皇太後的鑾駕,和大夥兒一塊兒過來的。”
並不意外。
可是,這亦等於,見到關卓凡等人之前,見不到李蓮英了——慈禧堅持要李蓮英回京,為的就是打探京裏的消息,這一來,算盤落空了。
她心中忽然一動:李蓮英一回去,他就奉“東邊兒”出巡了,這——
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嗎?
會不會,就是李蓮英此行,將他和她,“逼”了出來呢?
“母後皇太後的行程,怎麼安排啊?總不成,一下火輪車,他就‘奉’母後皇太後到行宮這兒來了吧?”
慈禧的話裏,帶著一絲譏諷。
微微一頓,“嗯,咱們要不要現在就動作起來,把屋子打掃打掃清爽,騰空了出來呀?”
“不必,不必!”
胡氏連連擺手,然後“嗐”了一聲,道,“聖母皇太後這麼,就是奴婢沒侍候好、差使沒辦好了!奴婢真是……唉,愧也愧死了!”
頓了一頓,“電報上,是軒王爺和七福晉先過來,母後皇太後之後再過來,還有,呃,母後皇太後應該不是駐蹕官港行宮這兒的。”
慈禧秀眉一揚,“他和醇郡王福晉先過來?”
“醇郡王福晉”幾個字,叫胡氏略略猶豫了一下,但隨即道:“回太後,這個……是的,軒王爺和七福晉先過來。”
慈禧並沒有留意到“醇郡王福晉”和“七福晉”的微妙區別,道:“母後皇太後若不駐蹕官港行宮,那……請她住哪裏呀?”
“這個,奴婢就不大清楚了。”
你一定是清楚的,隻是不肯罷了。
一時無人話,起居室內,陷入了難堪的沉默。
過了片刻,楠本稻心翼翼的道:“太後,臣妾有幾句話,不曉得……該不該?”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