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室外的地方,握自己的手,這是恭王極少做的動作,恭王福晉身子微微一顫,臉上就紅了,她低聲道:“為了這個家,為了……你,我也不怕受什麼委屈,可是,這一次,七爺的事兒,和以前的那些事兒,都不一樣,就怕……受了委屈,也還是沒有用……”
恭王福晉的這個看法,倒是頗有見地,恭王溫言道:“好,我都曉得了,你去吧,咱們也不好叫她等太久了。”
恭王福晉依舊是不放心,不過,也不了更多的什麼了,隻好道:“我能的,都了,你……看著辦吧。”
妻子去了,恭王默謀片刻,轉身進屋。
一見恭王,醇王福晉又站了起來。
恭王虛虛的按了按手,“你坐。”
待恭王落座之後,醇王福晉才坐了下來,囁嚅了一下,道:“我是從朝內北街過來的……”
醇王福晉開宗明義,倒是頗出恭王意外,他不由自主的,“哦?”
可是,接下來,就沒有下文了,醇王福晉臻低垂,身子微微抽動,眼看著再等下去,就要淚下了。
恭王隻好問道:“你見到逸軒了?”
“……是,見到了……”
“他怎麼?”
醇王福晉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我也不曉得呀……”
這叫什麼話?
恭王哭笑不得,老七夫妻倆,都叫人有“無從措手”之感呀!
剛要話,醇王福晉道:“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肯敷衍我,到了後來,不知怎麼的,愈氣性愈大……”
頓了頓,哭腔更重了:“他,是奕譞對不住他,不是他對不住奕譞,奕譞的爵位,到現在都沒有革掉,他……呃,‘仁至義盡,無以複加’了,奕譞呢,呃,‘人進去了,心思卻還擱在外頭’,指使神機營,呃,‘唱了這麼一出戲’……”
“你等一等——”恭王打斷了醇王福晉的話,“他了‘奕譞的爵位,到現在都沒有革掉’這個話?——原話是怎麼樣的?”
醇王福晉愣了一愣,“他的沒錯啊,奕譞的爵位,是還沒有革掉啊……”
“我是問他的原話。”
“原話”二字,恭王加重了語氣。
這就有點兒為難醇王福晉了,她吃力的回想著,“呃,他好像是這麼的,‘奕譞矯詔做亂……’呃,不對,是‘樸庵矯詔作亂’……”
頓了頓,“他,呃,‘鐵證如山,本該先革去爵銜,再行……勘問’,可是,可是,呃,‘直到目下,奕譞’——呃,‘樸庵’,是‘樸庵’——‘樸庵的親王銜郡王,還是沒有革掉……不然的話’……”
到這兒,又顰眉細想了片刻,“到這兒,就打住了——就這麼多了。”
“嗯……後來呢?”
“後來?”醇王福晉秀眉緊蹙,“他突然就了火兒,站起身,甩臉子出去了……”
啊?
恭王愕然,這不像是關卓凡的做派呀?
“你什麼都沒有……他就摔手而去了?”
醇王福晉的臉,突然紅了,“也不是什麼都沒……”
恭王沒話,用探詢的目光看著醇王福晉,等著她的下文。
醇王福晉的臉更紅了,微微的張了張嘴,“我,我……”
“我”了幾聲,下麵的話,到底不出來。
他和聖母皇太後的事兒,你叫我怎麼得出口嘛!
沒奈何,又把頭低了下去。
恭王看得出來,醇王福晉有難言之隱,可是——
當時,這個糊塗弟妹,到底了什麼,以致關卓凡暴怒失態,掉頭而去?她不但是老七的福晉,還是“西邊兒”的嫡親妹妹,還有,她和關卓凡的那個義嫂,是結義的姊妹,照常理,彼此關聯如此緊密,就算言語失當,也不至於……
他必須把這個事兒弄明白,不然,就無法對症下藥,甚至,連還有沒有轉圜的餘地,都搞不清楚!
正在斟酌,醇王福晉終於開口了:“逸軒這個樣子,我是拿他一點法子也沒有了!現在,六爺,隻有你,才能夠救奕譞一命!六爺,我求求你,看在同胞兄弟的份兒上,不能夠見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