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三章 趕緊醒過神兒來!(2 / 2)

不然,莫榮華富貴,煙消雲散,一不心,便會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先——姑且不論事情的是非、曲直、真偽,醇王欲“清君側”,所恃者,神機營耳。對於神機營,高高在上的醇王,是深具信心的;而身為“全營翼長”的榮祿,卻曉得,神機營的真實麵目,根本不是醇王想像的那個樣子。

民間譏諷神機營的“見賊要跑,雇替要早,進營要少”,榮祿也是聽過的,他承認:這十二個字,一字不為虛設。

如果有人問:神機營能打仗嗎?榮祿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因為他確實不知道答案;如果問題是:神機營能打對陣軒軍的這種硬仗、惡仗嗎?榮祿卻可以給出相對肯定的答案:打不了——十有**。

可是,這些話,他不能給醇王聽。

原因非常簡單:神機營若果真是這樣的一副德性,你榮仲華是幹什麼吃的?你是怎麼練的兵?你這個全營翼長,豈非屍位素餐?——不對,“屍位素餐”什麼的太輕了,你根本就是瀆職,是欺瞞!——你可是一直神機營練兵練的“卓有成效”啊?

是,我是一直這麼的——可如果不這麼,我怎麼升官啊?

官場之中,瞞上不瞞下,不就是這麼回事兒嗎?

醇王、劉寶第兩個,以為神機營長於近戰、巷戰,按理,這一層,榮祿的看法,應該和醇、劉一致,因為,神機營的訓練,就是照著榮祿的“中體西用”的思路進行的,他可以是“得遂己誌”——自己對自己的主張,該有足夠的信心吧?

可是——唉!

那份大得醇王賞識的揭帖,是榮祿揣摩醇王的心思、喜好寫出來的,在此之前,“中體西用”是個什麼東東,他從來沒有認真想過;因此,揭帖裏邊兒的玩意兒好不好用,榮祿心裏,其實是沒有什麼譜兒的。隻是,既然得到了醇郡王的激賞,神機營又以此為訓練的圭臬,練著練著,榮祿也就朦朦朧朧的覺得,自己的這套東西,挺是那麼回事兒的。

如果神機營的對手,是一般的盜賊,榮祿還能夠保持這種恍恍惚惚的自信,可是——對手是軒軍哎!

他立馬就清醒過來了。

軒軍——那可是打長毛、打撚子、打回子、打西洋人、打東洋人……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那真正是身經百戰、鋒鏑之餘——一個個都是血裏、火裏滾出來的!

叫神機營去……打長毛、打撚子、打回子、打西洋人、打東洋人?……

算了,算了。

根本無法想象。

還有,若神機營果真做到了他在揭帖中的,“厚其餉,嚴其功罪,信明賞罰,將卒聯為一心”、“勝必賞、罪必誅”、“無退縮潰散之虞”,等等,也許還可以和軒軍一爭短長,問題是——

隻有一條“厚其餉”,勉強算是做到了;其他的,通通都是浮雲啊。

別的不,就神機營的陟黜賞罰,什麼賢愚功過,都是假的,要緊的隻有兩條:一是人情;二是銀子。

醇王倒是不怎麼收錢的——一來,他持身甚謹;二來,醇王府也不比恭王府,開銷較,並不缺錢花。

他收的是人情。

醇王好的,就是一個麵子,人家奉承他幾句,幾句軟話,他就慨然相允——不曉得有多少冗員是這麼進入神機營的?

犯了錯,哪怕按軍法是要砍頭的,隻要跑到醇王跟前,往地上一跪,哭抹淚幾句,也就不罰了。

至於榮仲華嘛,那可是收銀子的喲,而且,多多益善。

榮祿曉得自己是個什麼貨色,因此,也就曉得,自己帶出來的兵,是些什麼貨色。

神機營的人數,確實比入城的軒軍多許多,但是——沒有用的!

一邊兒,是三千隻狼;一邊兒,是三萬隻羊。

這種仗,怎麼打?

另外,榮祿曉得,軒軍在八旗的心目中,是一個什麼形象——基本上,就是一群金光燦燦的丈八羅漢啊。

“八旗”,也包括神機營。

“金光燦燦的丈八羅漢”,用現在的話,就是——偶像。

和軒軍的誰誰誰是五服之外的親戚,和軒軍的誰誰誰下過館子、喝過大酒,甚至,多少年前,和軒軍的誰誰誰幹過一架,在神機營裏,都能成為絕好的吹牛的談資,講者口沫橫飛,手舞足蹈,聽者瞠目結舌,豔羨不已。

你叫神機營去和軒軍對陣?

榮祿不由苦笑:到了時候,也許確有“一哄而散”的,不過,大約不會是軒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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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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