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文祥不由打了個寒顫。
還有,郭嵩燾目下在哪兒呢?
腦子裏亂糟糟的,想不過來了。
文祥、曹毓瑛趕往養心殿,許庚身繼續留守軍機處。
進內右門的時候,曹毓瑛低聲道:“博公,一會兒,咱們兩個話,可得心著點兒——可不敢嚇著了‘上頭’!”
文祥呆了呆,隨即聽出了曹毓瑛話中的深意:你的話頭裏,可千萬別有什麼軒親王要造反的意思呀!
他微微苦笑:“好,我曉得的了。”
*
“啊?”慈安秀眉一揚,“軒軍進城了?”
“秀眉一揚”,自是意外的表示,可是,文、曹二人覷得清楚,母後皇太後眉眼之中,不僅有驚詫,還有欣喜——嗯,不錯,“又驚又喜”。
母後皇太後對“軒軍進城”的反應,可是跌碎了文祥、曹毓瑛二人的眼鏡。
曹毓瑛先大鬆一口氣,不等文祥話,便搶先奏道:“是!軒親王一定得到了十分確實的消息,賊人的同黨,在城內和宮內,即將有所動作,母後皇太後萬金之體,係下四海之重,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忽,所以,等不及請旨,便命軒軍趕來護駕了!”
這地洗的……嘖嘖。
慈安緊張起來了:“你,賊人的同黨,在城內和宮內,即將……有所動作?”
“是!”曹毓瑛從容道,“不過,軒軍既已入城,這些就都不足慮了!請母後皇太後不必再擔憂了!”
“賊人會不會……這個,呃,狗急跳牆呢?”
“回母後皇太後,”曹毓瑛道,“狗急跳牆,也要有所預備,軒軍之勢,迅雷不及掩耳,目下,有的賊人,大約連軒軍入城的消息,都未必曉得,就有心行什麼逆謀,也無論如何是趕不及了!”
“啊,是,是!”母後皇太後欣然點頭,“好,好!”
接著,隱去笑容,秀眉微蹙:“他呢?他人現在哪兒呢?”
“呃,”曹毓瑛道,“回母後皇太後,臣以為,軒親王此時,必定是在朝內北街,或者別的什麼地方……這個,坐鎮指揮,隨後就會趕了過來的!”
微微一頓,“正好——咱們也不必滿北京城的去尋他了!”
“唉,他剛剛受了傷……”
“是!”曹毓瑛道,“可是,聖躬至重!軒親王忠愛至性,為保母後皇太後萬全,他豈會以自身罹痛為慮?”
嘖嘖嘖,這地洗的……愈來愈白啦。
不曉得為什麼,聽到“忠愛至性”這個稱讚臣子忠君的標準法,母後皇太後的臉兒,莫名其妙的紅了紅。
“嗯,”母後皇太後定了定神兒,“他到了,叫他趕緊來見我!”
“是!臣等謹遵慈諭!”
頓了頓,曹毓瑛道:“回母後皇太後,臣等要請一道口諭——準軒軍接防大內。”
慈安稍稍遲疑了一下,道:“好吧……不過,呃,我覺得,軒軍接防內城九門,是沒有問題的;接防大內,這個,呃,合不合規矩啊?”
其實,軒軍莫“接防大內”,就是“接防內城九門”,也是“不合規矩”的,軒軍是野戰軍,即便北京被圍了城,野戰軍也不能輕易進入內城,何況現在是承平之時?
母後皇太後做如是,不曉得確實是不大明白“規矩”呢,還是另有考量?
“回母後皇太後,”曹毓瑛道,“規矩是人定的,應時而變,最為緊要!”
頓了頓,“如果不是大內之中,出此駭人聽聞之事;如果不是大內之中,還藏有賊人,伺機而動,欲行逆謀,軒軍又何必接防大內?”
慈安不再猶豫了:“好,就這麼辦——你們傳諭給伯彥,叫侍衛和護軍,好生跟軒軍交接吧!”
“是,謹遵懿旨!”
慈安又躊躇了一下,“伯彥……不會不樂意吧?”
當然不會,“伯彥”已經跑去安排繳械投降的事宜了。
“回母後皇太後,”曹毓瑛道,“科爾沁親王公忠體國,必定善體上心,顧全大局。”
“好,好,”慈安點頭道,“就這麼著了——你們趕緊去辦吧!”
“是!”
另外一位領侍衛內大臣“樂不樂意”,就沒有人去管他了。
此次覲見,從頭到尾,都是曹毓瑛話,文祥一句話也沒有插上。
事實上,母後皇太後的“口諭”也好,科爾沁親王的“安排”也罷,都沒有派上直接的用場——在伯王趕到東華門之前,軒軍就已經進宮了。
東華門前,圖林當著侍衛和護軍的麵,大聲宣讀關卓凡的手令,“此令”二字一出口,跟著便厲聲喝道,“繳了他們的械!”
*(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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