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嵩燾已經追了去了,”文祥道,“很快就會回報,請母後皇太後……”
“你別再什麼‘且抒厪慮’了!”慈安打斷了文祥的話,“我‘抒’得了嘛!”
文祥的上身,往下伏了一伏,低低的應了聲“是”。
這時,曹毓瑛道:“請母後皇太後升座,臣等……”
“唉!升什麼座?”慈安又打斷了曹毓瑛的話,“我眼下……坐的住嗎?”
兩個軍機大臣,先後碰了釘子,一時之間,不曉得什麼好了。
“聽刺客——”慈安道,“是個侍衛?”
文祥道:“是,他叫許保田,是個漢侍衛。”
慈安並沒有意識到“漢侍衛”意味著什麼,繼續問道:“審過了沒有?哪個指使他幹的這件混賬事兒?”
母後皇太後從不對人口出惡言,當年肅順欺君藐上,逼迫孤兒寡母,惡行惡狀,罪在不赦,她也隻是“太不像話了”,從來沒有過“混賬”一類的字眼兒。
“回母後皇太後,”文祥道,“臣等公議,該犯應該交由軒親王親審,旁人不宜過問。”
慈安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啊,你們的是……”
頓了頓,“那,可得看好了!”
“是!”文祥道,“凶犯現關押在軍機章京直廬,由伯王府的護衛嚴加看管。”
“軍機章京直廬”、“伯王府的護衛”,叫慈安很是愣了一愣,她看了看伯王,又看了看文、曹兩位大軍機,疑惑的問道:“這是為什麼?”
文、曹、伯三人,原先以為母後皇太後能夠“意會”,但既然太後如此問,就隻好直了。
“回母後皇太後,”文祥道,“刺客是大內侍衛,這個……”
慈安反應過來了,猛的一震,顫聲道:“你是,宮裏邊兒……侍衛裏邊兒,可能……還有他的同夥?”
“這……”
文祥遲疑了一下,還是道:“母後皇太後明鑒,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宮禁至重,須做萬全之備。”
慈安渾身上下的寒栗都起來了!
突然之間,覺得偌大一個紫禁城,沒有一處真正安全的地方了!包括這個養心殿——養心殿外,也有值守的侍衛!
文、曹、伯,都看出母後皇太後被嚇到了,伯王磕了一個頭,悶聲道:“臣忝掌宮禁,下邊兒卻出了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上煩厪慮,困擾宸衷,實在是該死!請母後皇太後重重責罰!”
“臣罪當誅”的態度是必要的,可此時此刻,這個話,全然不著斤兩——第一,母後皇太後此時所關注的,根本不是追究宮禁疏漏的責任;第二,伯王這麼,隻能顯得情形確實嚴重,愈叫她驚慌失措。
文祥溫言道:“啟稟母後皇太後,如許某這等喪心病狂者,底下很難再找出第二個了,臣等如此安排,所慮者,隻是有人可能對許某不利,以消滅口實,叫朝廷找不出幕後的主使罷了,太後無需……過慮。”
文祥的意思是,就算侍衛之中,有刺客的同夥,就算這個同夥,有什麼異動,最多也隻是“消滅口實”,並不會再行什麼謀刺之事。
他曉得母後皇太後的擔憂:賊人謀刺的對象,會不會不止於軒親王,會不會有……謀弑的大逆之舉?
文祥盡力安慰,可是,母後皇太後的想法,和他並不完全一樣。
“這個幕後主使,”慈安的聲音打著抖,“到底是誰?”
頓了一頓,終於問了出來:“會不會是……醇郡王啊?”
*(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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