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今日有人質疑伊莎貝拉二世的表現,也沒啥關係:你怎麼知道若唐.卡洛斯上台了,就一定比伊莎貝拉二世更加勤政愛民呢?更糟糕也不定嘛!再者了,伊莎貝拉二世再怎麼昏庸糊塗,也比國家四分五裂好吧?
最重要的是,咱們榮安公主若承繼大寶,一定效法伊麗莎白一世,絕不會去學伊莎貝拉二世呀!
不過,這些“對策”,基本不會派上什麼用場,反對派們知道有西班牙這個國家,不至於像徐桐那樣,一口咬定西班牙、葡萄牙都是英夷、法夷杜撰出來的,就不錯了,哪裏搞得清楚西國內政的來龍去脈?
寶廷的的話,幾個翰林都不曉得該怎麼接,有人有心批駁,如方家祥,也不曉得該怎麼下嘴,沉默了好一會兒,還是鮑湛霖開了口:“竹坡,你的儻論,足以驚世駭俗,這個,以我的愚見,就咱們幾個在這兒隨意嘮嘮好了,出了這個門兒,就不要再提了,呃,六舟前輩,各位……以為如何啊?”
著,目視其餘幾位翰林,意思是:咱們要替寶竹坡保密喲!
程彝、汪以德都點了點頭,道:“原該如此。”
方家祥從鼻孔中輕輕“哼”了一聲,可也沒有出聲反對。
寶廷自己卻搖了搖頭,道:“空發議論,於國何補?出了這個門兒,我就寫折子,請立榮安公主為新帝!”
猶如夏日驚雷,幾個翰林的腦子裏,都是“嗡”的一聲,每一個人,又一次張開了嘴,睜大了眼。
鮑湛霖的聲音微微發顫:“竹坡,你要三思!先不女子可不可以繼統……呃,我是,大位到底誰屬,這種事兒,似乎不是你我之輩,應該置喙的……”
鮑湛霖的意思是,作為言官、講官,隻能夠在新帝要不要“承嗣”、應該承哪位皇帝的嗣這一類“大原則”上發言,不適合推舉某個具體的人選——太犯忌了!
“子無私事!”寶廷傲然道,“我既自許國士,嗣皇帝之立,攸關國本,有什麼應該置喙、不應該置喙的?”
微微一頓,“再者了,我到底姓‘愛新覺羅’!既然頂了這個姓氏,就不敢自外於國家社稷!”
其他的人都想:你這個愛新覺羅,不過一個閑散宗室,議立嗣皇帝這種事情,正經王公都不一定插得上嘴,何況你寶竹坡?
當然,這個話,不大好出來就是了。
一直沒有話的程彝話了:“竹坡,君子愛人以德,有些話,不能不。呃,有的時候,行事操切過急,呃,愛之適足害之啊……”
程彝的話,的十分隱晦,但是寶廷聽得懂,他的意思是:你這麼做,對被推舉的那一位,不見得就是什麼好事情啊。
康熙朝的時候,皇八子胤禩就是這麼“見光死”的。胤禩兩次為人推舉,第一次是皇長子胤褆向聖祖密奏,胤禩可繼大位;第二次是佟國維、馬齊、阿靈阿、揆敘、王鴻緒等重臣,聯落百官,合力保舉胤禩為太子,結果大觸聖祖之忌,胤禩求榮反辱,從此絕了問鼎大寶的可能。
“六舟前輩美意心領!”寶廷微笑道,“可是,我隻要‘文宗顯皇帝血嗣未絕’,大夥兒便曉得我指的是誰了——提不提榮安公主的名字,原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微微一頓,“林文忠公過,‘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這句話,軒親王一向是最欣賞的,我亦奉為圭臬!諸公就不必再勸了!”
幾個翰林,又是心中一震,不是因為林則徐的那句“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而是這一句——“軒親王是最欣賞的”。
榮安公主是……軒親王的福晉啊!
這——
寶廷為什麼要在這兒獨獨提一句“軒親王”呢?
這背後,有沒有什麼——
鮑湛霖道:“竹坡,這個折子,你打算……怎麼寫啊?”
“怎麼寫?”寶廷道,“秉筆直書唄!今兒都了些什麼,從英吉利到西班牙,統統寫進去就是了!”
“你不會……把我們也寫進去吧?”
“啊?不會,不會!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絕不會牽連到諸公的!”
話是這麼,可是——
怎麼“可是”也沒有用了,眼見寶廷心意已決,這個折子一遞上去,一場滔狂潮,就要掀起來了!
*(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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