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萬三千人就不同了,大部分都是喀什噶爾的兵,戰力如何先不,至少,不會出現紅廟子一役時的荒唐局麵:槍聲一響,掉頭便跑,彼此衝撞,亂作一團。
愛伊得爾呼裏、玉努斯江、海古拉、白彥虎四人,如此分工:愛伊得爾呼裏駐防達阪城;海古拉駐防托克遜;玉努斯江和白彥虎,駐防吐魯番。
如此這般的布置下來,阿古柏以下,包括白彥虎,都認為,山防線憑險設防,兵力雄厚,固若金湯,萬無一失。
這個念頭一起,便有恃無恐了。
烏魯木齊那邊兒傳過來的消息,更加叫叛匪的頭目們放下了心。
據是那個“總理各營營務”的展東祿的,“瑪納斯之役過後,糧餉不繼,子藥匱乏,士卒疲憊,強弩之末,不能穿魯縞,達阪城扼南北要衝,恃山之險,易守難攻,急切難下,隻能待秋涼之後,再做打算。”
咦,這番話,聽起來,很有道理嘛。
包括最狡猾的白彥虎,都對展東祿的“表態”信以為真——沒有人想的到,這番言論,不過是官軍的“慢敵之計”。
於是,叛匪放心放到了這種程度:居然沒有分出一兵一卒。把守沿途的山隘口。
第一線的兵力。全部集中在達阪城內;達阪城外。竟然連一個堡寨也沒有。
當然,這個格局,同那片沼澤地不無關係——沼澤地上,如何設置堡寨?如果堡寨再往北設,固然可以避開沼澤地,可是,堡寨的人,如何通過沼澤地。和達阪城聯絡?達阪城又如何通過沼澤地,給堡寨輸送給養子藥呢?
這片自作聰明的沼澤地,能不能擋得住官軍,還不知道,不過,尚未見仗,自己就先把自己給鎖死了,卻是看得見的。
在做了周密的準備,包括對沿途和達阪城周邊的地形、地勢、地貌做了詳細的勘測之後,軒軍步、騎在前。老湘軍次之,軒軍炮兵最後。西征大軍從烏魯木齊出發,翻越山,逾險南下。
山險,如果是隆冬,大雪封山,冰淩凝結,諸形棘手,幾乎是不可逾越的。但是,現在是盛夏,如果行軍戈壁、沙漠,拿文祥轉述關卓凡的話來,“熱也熱死了,渴也渴死了”,然而,山的道路,卻恰恰是一年之中,最好走的時候。
且由於叛匪並未分兵把守相關隘口,連探馬都沒有派出來,加上相關道路早已事先探明,向導齊備,西征大軍從從容容地翻過了巍峨險峻的山,“險”二字,簡直就是名不副實了。
西征大軍進抵柴窩堡,這個地方,本是達阪城的前哨,然而,官軍的偵騎,早就發現,此地並沒有叛匪的一兵一卒,達阪城本身的防備,亦一如往日,沒有任何特別的動靜,證明叛匪根本不知道西征大軍已經越過山,就要來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了。
現在,西征大軍要想法子渡過愛伊得爾呼裏自鳴得意、以為塹的那片沼澤地了。
這片沼澤地,在叛匪眼裏,是不可逾越的,換了其他的封建軍隊,亦大約仿佛,然而,叛匪不曉得的是,他們麵對的軒軍,是一支用近代技術和裝備武裝起來的地地道道的近代化軍隊。
沼澤地的寬度,並不是均勻的,有寬有窄,夜幕降臨,在黑暗的掩護下,軒軍的工兵,尋了幾處最窄的地方,搭起了便橋。
這個便橋,是真正的簡易橋梁,不是浮橋——沼澤地沒法子搭浮橋。
軒軍工兵搭的便橋,是在美國亞特蘭大的時候,在謝爾曼的工兵的指導下,練熟了的手藝。
科目的名字很囉嗦,叫做“在泥濘、多水窪甚至淺池塘的地段鋪出可供部隊包括炮車通行的路麵”:迅速測量、判斷水深,將長短不一的木樁打入水底,將露出水麵的木樁截齊,上麵鋪上木板——緊急情況下,簡單修剪過的樹幹也可以,如果目標路麵寬度不大,隻需十幾分鍾,部隊包括炮兵即可通過。
沼澤地自然要比“泥濘、多水窪甚至淺池塘的地段”複雜些、麻煩些,不過,達阪城的這個“沼澤地”,是一個“人工”的沼澤地,水下的地麵,比較堅硬,淤積有限,對於軒軍的工兵來,不過是“泥濘、多水窪甚至淺池塘的地段”的一個“放大版”,沒有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