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簡單的很,”關卓凡的臉上,似笑非笑的,“先帝臨禦嬪妃的情形,貴太妃比誰都清楚的——”
麗貴太妃的臉兒,“刷”的一下,由白變回了紅。
變幻自如,實在有趣,實在有趣。
有趣歸有趣,再叫她這麼尷尬難堪下去,就不妥當了,關卓凡收起了臉上似有若無的古怪笑意,正容道:“如果皇上的‘楊梅’過自生父,那麼,從誕孕龍種,到龍馭上賓。整整六、七年的辰光——這麼長的辰光,怎麼會沒有一位妃嬪沾染上‘楊梅’?”
其實,麗貴太妃一個人思前想後之時,也是做出過類似的推論的,不過,她對自己的想法。毫無信心,可是,同樣的話,從關卓凡嘴中出,感覺就全然不同了!這個原本不知是對是錯的推論,在她心目中,馬上就堅如磐石、板上釘釘了!
“是,王爺的是,”麗貴太妃的聲音。雖然還有一點點顫抖,卻已是滿麵笑容,“是這麼回事兒……”
“還有,”關卓凡道,“如果皇上體內的邪毒,果真是‘楊梅’,也不能百分百排除沾染自哪個宮人的可能性——查雖然是查過了,可是。隻查了長春宮、太極殿,紫禁城太大了。幾千所房子,幾千個宮女,哪裏能夠一一查過去?再者了,這種事兒,遮掩都來不及,又怎麼可以大張旗鼓的去查呢?”
頓了一頓。“真查了出來,也是個麻煩事兒——別的不,母後皇太後就先得擔上責任……”
這句話嚇到了麗貴太妃,她連連點頭:“對,對。可不能牽連到母後皇太後!”
“所以,”關卓凡道,“請貴太妃和公主,把心放到肚子裏,不管皇上體內的‘邪毒’,是不是‘楊梅’,也不管這個‘楊梅’,是從哪裏來的,反正,不關先帝的事兒,因此——”
頓了一頓,“也就不關公主和貴太妃的事兒。”
“是,是……”
“還有,”那種古怪的笑意,又回到了關卓凡的臉上,“如果皇上體內的‘邪毒’,真的是‘楊梅’,如果這個‘楊梅’,真的‘過’自生身父母——生父、生母之中,又真的是‘過’自生父,那麼,第一個睡不好覺的,其實該是我……”
麗貴太妃愣了一愣:什麼意思呢?
“明兒個,”關卓凡微微壓低了聲音,“貴太妃可以問一問公主,看看今兒晚上,上床‘安置’之後,她家額駙,到底都拿她做了些什麼?”
麗貴太妃發了一會兒呆,突然間明白了關卓凡的意思,頓時羞得滿麵通紅、心兒狂跳——這個人!
她差一點兒就坐不住了,可是,略一深思,卻覺得,這真正是“先帝無辜”的最有力、最過硬的證據!比任何空口白牙的辭,都有力、都過硬!
雖然臉上燒得幾乎要著起火來,轉念之間,明眸之中,卻已盈滿笑意,眼波流轉,在關卓凡麵上一繞,立即收了回去。然而,就這麼一瞥,關卓凡已覺得,自己墜入了一泓氤氳春水之中,每一根神經,都是暖暖的、癢癢的,都在微微的顫動著。
兩個人都不話,書房的空氣之中,滋生著一股莫名的曖昧。
過了好一會兒,就在關卓凡覺得,再不點兒什麼話,就可能出點兒什麼事兒的時候,麗貴太妃先開口了,她低著頭,聲音也很低:
“麗妞兒跟我過,王爺對她,好得很……”
好得很?俺對俺老婆,確實不錯,不過,丈母娘大人指的是哪方麵“好”呢?
“好得……都有點兒叫她吃不消了……”
哈,俺曉得您的是哪方麵“好”了!
可是,這種事兒,從您口中出,實在是……出人意料啊!
這個,這個,唉,都是,都是,那個……月亮惹得禍!今兒晚的月亮,實在是太好了!
“麗妞兒,”麗貴太妃抿著嘴兒,輕輕一笑,“她倒是願意,叫翠兒替她多分著一點兒……”
啊?
“我,你‘賢德’歸‘賢德’,可‘賢德’過頭了,就有點兒傻了,不算‘試婚’,別的時候,翠兒也不是沒有伺候過王爺,也沒有真冷落過她……王爺也不是見兒的在你這兒呆著,你總得等到有了身孕,才好……嗯,到時候,不就……都是翠兒當差了?到時候,有的她忙乎的呢……”
“當差”?這話的有趣啊!
關卓凡整個人,已經是暈乎乎的了,他一邊幹笑著,一邊“是,是”了兩聲,不曉得,還該些什麼?
麗貴太妃抬起頭來。紅雲滿麵,目光清亮:“我是盼著,麗妞兒早一,替王爺、替關家,生個兒子……”
替“王爺”就好了,替“關家”嘛……嘿嘿。
“兒子也好。女兒也好,都是好的,都是好的……呃,男孩兒、女孩兒,都一樣的,都一樣的……”
軒親王的話,在麗貴太妃聽來,未免有些語無倫次,她輕聲一笑。道:“難得王爺如此開通,不過,承繼香火的,到底還是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