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神機營(1 / 2)

“房子”其實是一個套間,分裏間、外間,裏、外間之間,通道曲折,如此構造,是要確保“房子”門外的仆役,聽不見裏間的談話——恭王和寶鋆,目下便正在裏間。》,

不過,這樣也帶來了一個問題:如果有緊急事務稟報,敲門的聲音,裏間的人,未必聽得清楚;另外,恭王若想吩咐什麼事項,也得走過通道,走到外間,打開房門,才的成話,十分不便。

於是,就在外間裝了一個鈴鐺,鈴鐺扯著兩條細繩,一條線延至裏間,一條線延至門外,裏間有事,拉一拉繩子,門外便聽到了。

反之亦然。

恭王呆在“房子”裏的時候,如無緊急事項,是不許家裏人打攪的,現在鈴聲既響,必是有緊要的事情要稟報了。

恭王站起身來:“佩蘅,你先坐著,我去看看。”

過了一會兒,恭王回到裏間,微微皺眉:“老七來了,現在書房候著,這……”

大半夜的,醇王來訪,一定是有十分緊要的事情,恭、醇是親兄弟,就算恭王已經歇下了,也不能不見他。另外,也不必具衣冠,就是床前傾談,也沒有什麼不可以——反正是親兄弟,便衣赤膊,亦不算慢客。

寶鋆接下來,還有好一大篇兒話要,如此半途打住,實在不爽,可總不能不叫恭王去見醇王,隻好道:“既然如此,六爺,你就先去見七爺好了,我……呃……”

若在平時,遇到這種情況,作為身份較低的訪客。就該告辭,把主人的時間,留給身份較高的訪客,自己這兒,還有什麼沒的話,明再。

可是。現在不是“平時”,誰知道到了明,皇帝的病情,會變成什麼樣子?恭王已經意有所動,不趁熱打鐵,把話全、透了,進而製定相關計劃,情形瞬息萬變,可能就會耽誤事兒!

恭王曉得他的意思。道:“你今晚上,若沒有別的什麼事情,就在‘房子’這兒等著好了,酒水、點心、果品,都是現成的,你且慢慢兒喝著,我估計……應該要不了多長的辰光。”

寶鋆心裏一鬆,道:“行。六爺,我就在這兒等你。你也不必著急,我也沒有別的什麼事兒。”

恭王一笑,道:“我就更閑了,最多……今兒晚上,咱們做竟夜之談!”

寶鋆心中大為興奮,道:“好。月上焚香,清夜雅晤,誠快事也!”

恭王一進書房,便見到醇王坐在那裏,手裏捧著茶碗。卻沒有往嘴邊送。他微微的低著頭,不斷眨巴著眼睛,顯是在轉著什麼念頭,正出著神兒,不但沒有想起手中的茶碗,甚至連恭王的腳步聲都沒有聽到。

恭王叫了聲“老七”,醇王才醒覺過來,手忙腳亂的放下茶碗,一不心,還差一點打翻了。然後站起身,搶上前來,一邊著“給六哥請安”,一邊打下千兒去。

“得,”恭王道,“大晚上的,折騰這些個做什麼?你且坐吧。”

恭王雖這麼,但旗人向來最重禮節,親貴之間更是如此,醇王還是一絲不苟地請過了安,才坐了下來。

“六哥,”醇王吞吞吐吐的,“有個事兒,我想了又想,還是要過來,和你商量、商量。”

恭王心想,不會還是“議立嗣皇帝”的事兒吧?

他本來想,“我現在已經退居藩邸,政府的事兒,就不要給我聽了,我也不能胡亂出主意”。

可轉念一想,“議立嗣皇帝”,既是“國事”,也是“家事”,自己的身份,怎麼也是逃不過的。加上寶鋆遊了半個晚上,他對於此事的心態,已經發生了相當的變化,何況現在既是晚上,又在私邸,親兄弟麵對麵,不好什麼冠冕堂皇、拒人千裏的話,於是微微歎了口氣,道:“你。”

醇王不曉得恭王為什麼要歎氣,他本來就緊張,這下子愈加緊張了,不過,話都到了嘴邊了,也不能不。

“六哥,我想,我想,我想——”

醇王“我想”了幾聲,臉麵都微微漲紅了,才終於了出來:“呃,神機營的事情,要有些……特別的措置。”

咦?是這個事兒呀?

您終於覺得您的神機營的差使,辦得不大對路了?

恭王頗出意外,不曉得醇王為什麼這個點兒跑來跟他談神機營的差使?不過,覺察到有問題了,想有所改益,總是好的,於是欣慰地點了點頭,道:“好啊,這個事兒,我是支持的,也許…還能有所獻議也不定,嗯,神機營,你打算怎麼改益啊?”

神機營是一個奇怪的存在。

英法內犯,文宗出狩,留在北京辦理撫局的恭王和文祥,痛感刀劍矛矢之於洋槍洋炮,猶如稚子之於蠻夫,徒呼荷荷;又眼見旗營、綠營之朽敗不堪用,平洪楊、平撚子,全靠各地自募的勇營,長將以往,朝廷經製武力陵替,大權必逐漸旁落地方督撫之手,動搖國本,後果不堪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