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正跪在地上,不敢抬頭;關卓凡站在旁邊,微微垂首。
“到底是怎麼回事?”慈安話了,原本柔軟甜和的聲音,已變得幹澀喑啞,且隱約帶著一絲哭音,“前兒個,不是還好好兒的嗎?我以為,已經……好了!這才一多點兒的功夫,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王守正磕了一個頭,道:“回母後皇太後,皇上‘花’的症狀,確實已經基本好了,痂結、屑落——太後親眼所見,肉色紅潤,皮色光滑,‘花之喜’已經過去了,也並不為過……”
“那……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回太後,”王守正又磕了個頭,“皇上體內,另有邪毒作祟!這個,之前沒有一丁點兒征兆,實在是……實在是臣等始料未及!”
“另有邪毒作祟?!”
“是!如果換個點兒發作,還好些,偏偏挑在這個點兒發作!母後皇太後明鑒,痘毒在皇上體內,肆虐了十好幾了,雖然最終被趕了出去,但皇上的本源,也消耗的七七八八了!這個時候,人的身子骨兒,是最虛弱不過的了,本該固本培元,慢慢兒的調理、將養、恢複,誰知道——”
頓了一頓,“這個時候,本源微弱,麵對邪毒,幾無招架之力,幾乎就是……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所以,才會,才會……潰不成軍……”
慈安微微一陣昏眩,她定了定神,道:“藥呢?用藥,難道就……一點兒效用也沒有嗎?”
“回太後,”王守正道,“藥石猶如兵器,也得……也得本源能夠運用自如才行!本源虛弱,開不得弓,搭不得箭,多少兵器……也是沒有用的!”
“這個邪毒,怎麼會……怎麼會,剛剛好,在這種時候發作呢?”
“回太後,”王守正,“這個不是‘剛剛好’。邪毒在皇上體內,潛伏已久,窺伺機會,這個‘機會’,就是本源最虛最弱之時——此於邪毒,乃賜良機,此時發作,攻本源之不備,可操……呃,這個道理,就跟兩軍作戰,是一模一樣的。”
慈安又是一陣昏眩,她手上不自主的用力,抓住了梅花幾的邊緣。
“太後……”
慈安抬起頭來,看見關卓凡注視著她,一臉擔憂的樣子,勉強笑了一笑,微微搖頭,意思是自己不要緊。
“邪毒,”慈安輕輕吐了口氣,“到底是什麼樣的邪毒呢?”
“臣同魏吉恩兩個,”王守正道,“反複琢磨,呃,呃,這個,這個……”
“還弄不清楚嗎?”
“回太後,”王守正咽了一口唾沫,“這個……已有端倪。”
“是什麼呢?”
“臣……不敢。”
“唉,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不能的?找到病根兒了,才能對症下藥啊!快!”
“臣……實在不敢。”
“你!……”
這個時候,關卓凡話了:“太後,要不然,叫養心殿內外無關人等,回避一下?”
慈安一怔,明白過來:“啊,是……”
養心殿迅速被“清空”了,不僅西暖閣,明殿和東暖閣裏的太監,也都奉命退了出去,就是窗外廊下,也不許站人。
養心殿總管太監前後左右的檢查了一遍,確定無人留下,向慈安稟報之後,自己也退了出去。
偌大一間養心殿,就剩下君臣三人了。
“你吧,”慈安道,“別再吞吞吐吐的了。”
“是。”
不過,接下來,王守正還是猶豫了片刻,才極其費力的道:“皇上體內的邪毒,是……‘楊梅’。”
慈安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關卓凡壓低了聲音,口氣卻異常嚴厲:“王守正,你胡什麼!”
王守正被這句話一壓,身子向下伏了伏,不話了。
西暖閣內的寂靜,好像一塊懸在半空中的石頭。
過了片刻,慈安吃力的問道,“你的,是……‘楊梅’?我沒有……聽錯?”
“是。”
王守正聲音雖低,可是十分清晰。
關卓凡疾言厲色:“王守正!”
“你別這樣,”慈安擺了擺手,止住了關卓凡,“不然,他更不敢話了。”
關卓凡不做聲了。
慈安微微閉上了眼睛,略略平靜了自己的心跳,睜開眼,輕輕吐出一口長氣,然後緩緩道:“‘楊梅’,何以見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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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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