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鍾粹宮和軍機處兩個地方,是必須第一時間送達的。
又,因為皇上的病情,一日之內,大起變化,母後皇太後方寸大亂,不到卯初,軒親王便奉詔進宮,目下,養心殿的燈火,還沒有熄滅呢。
眾人驚疑不定,脈案……駭人眼目?軒親王……寅時入宮?皇上的病情,到底“反複”成什麼樣子了?
正在莫衷一是的時候,一個內奏事處的太監眼尖,指著月華門的方向,輕輕喊了聲:“那不是養心殿的趙老四?他手裏捧的,不是裝脈案的匣子?”
果然脈案來了!
匣子打開,取出脈案,內奏事處總管太監當眾展讀,加上趙老四氣喘籲籲的“解”,昨兒個的情形,大致清楚了。
昨兒個早上,不到卯初,皇帝就醒了,是疼醒的睡夢之中,腿抽筋兒了。
好不容易緩過勁兒來,發現腰酸疼的厲害,坐都坐不起來。
接著就拉稀,不過,大解的狀況雖然不大好,還沒到“泄瀉”的程度,糟糕的是解,顏色竟是赤褐色的,可又不是尿血。
“花”的狀況卻是正常的,繼續結痂、落屑,脈案上,“肉色紅潤”挺好的呀。
那麼,抽筋、腰腿酸痛、解赤濁,又是怎麼回事呢?脈案上,“係毒熱內擾所致,須保元清毒”。
“毒熱”?“清毒”?什麼毒?花的毒,不是都基本清幹淨了嗎?
這是第一張脈案。
快到中午的時候,皇帝突然發起燒來,整個人燒得暈乎乎的,想大解,卻解不出來兩個時辰不到,拉稀轉便秘了。
腰疼的愈來愈厲害,別坐起來了,轉個身子都不容易。
腰疼的同時,腿又開始抽筋,且愈來愈是頻繁。
脈案上,此乃“腎虛、感寒”所致。
“感寒”也罷了雖然現在是夏;可是“腎虛”?
皇上十幾歲的孩子,腎虛?!
這是第二張脈案。
到了傍晚的時候,病情再有大變。皇帝的後腰腫了起來,不多時,就像被人下了降頭、施了妖法一般,眼睜睜地看著生出癰來,愈生愈大,接著就流膿、潰爛。
到了晚上亥正的時候,潰爛的部位,已不止於腰間,胸膛、背脊、胳膊、大腿,都開始出現潰爛的情況,連脖子都開始出狀況了,也不曉得是新生出來的?還是花的“花”爛掉了?
脈案上,“藥用保元化毒法”。
再次提到“保元”,再次提到“毒”,但是,早上的“清毒”,變成了晚上的“化毒”,一字之差,大不相同,明“毒”已大盛,已談不上什麼“清”不“清”了,能“化”多少就算多少了。
至於“腎”字,沒有再提,可是,這是不言而喻的,因為生癰的部位後腰,就是“腎腑”之所在啊!
這是第三張脈案。
看過脈案,聽過“解”,大夥兒都傻眼了!
議論紛紛。
“怎麼回事?一日之內,風雲突變?”
“我看,皇上的腎,怕是出了……大狀況了!”
“花傷腎?”
“沒聽過。”
“那,這些癰、這些潰爛……何毒所致呢?”
“花餘毒?”
“不會吧?‘花’都結痂落屑了,哪兒來的‘餘毒’?”
“另有邪毒作祟?”
“皇上現在是虛極了的,若真有邪毒趁虛而入,可一點兒招架之力也沒有啊!”
這些議論,開始的時候,聲音還不太大,算是“交頭接耳”,到了後來,聲音愈來愈大,內奏事處屋裏屋外,嗡嗡嗡的,響作一片。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