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壽祺彈劾恭王,恭王不但沒有一絲慚悔戒懼之意,反而惱羞成怒,竟禦前咆哮,要嚴辦蔡壽祺——這副形容,較之肅順,又好到哪裏去了?如果沒有“她”,自己又能拿恭王怎麼樣呢?
嗯,還有“他”。
對付肅順也好,對付恭王也罷,若沒有“他”,又會如何?
也不目下的國政,裏裏外外,哪一處少得了“他”?
還有……軒軍。
處置不當,激起兵變,那個沸反盈的局麵,誰有本事收拾?
國家才安定下來幾?可不敢……在自己手上給弄亂了!
不然,自己不成了大清的罪人?百年之後,怎麼好去見列祖列宗的麵?
還有,“她”固然對不起先帝,不過,就算……呃,生下個孩子,也不能就“混亂皇祀”——今上的妃嬪出軌、生子,才叫“混亂皇祀”,先帝崩逝,已五、六年了,“她”目下生子,和“皇祀”,呃,扯不上任何關係的呀。
人家,臭漢、髒唐、宋埋汰、元爛汙、明邋遢、清鼻涕,這個,呃,不過就是一頂綠帽子,也沒什麼……太大不了的吧?先帝,呃,也能夠體諒的……
慈安拚命給自己找理由,已經有些“慌不擇路”了。
不過,最重要的那部分,她終於想清楚了:“東邊兒”、“西邊兒”,本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可以單打獨鬥,自己可是不成!為了“她”出軌、生子,就想著拿“她”怎樣、怎樣,這個想頭,太笨了!——簡直就是自個兒同自個兒過不去!
同樣的道理,若為了這個事兒,就拿“他”怎樣、怎樣,一般是愚不可及!
唉,還是那句話,“回來”……就好了。
可是,怎麼才能夠“回來”呢?
裝傻?當不知道這回事兒?
這個……難啊。
慈安曉得,自己不是一個善於作偽的人,她實在沒有信心,心裏已經紮下了這麼大一根刺,自己還可以在“她”和“他”麵前,長時間“一如其舊”。
“她”和“他”,都是最聰明、最敏銳的人,時間略長,必然察覺到“東邊兒”有異,可是,又不明白狀況出在哪裏,如此一來,難免要生猜忌之心,久而久之,不出狀況也是要出狀況的!
再,這麼憋著,自己也實在受不了啊!
更重要的是,即便自己可以裝傻,蹺蹺板那頭,“他”和“她”,還是呆在一塊兒,“他”,還是沒有“回來”呀。
那麼,狠狠心,待“他”從津回來,就跟“他”挑明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叫“他”不要再沉溺下去,斬斷和“她”的這段……孽緣?
今後,“他”做“他”的軒親王,“她”做“她”的聖母皇太後,再沒有別的什麼藕斷絲連,那個孩子,就瞞了身份,留在民間,給個一輩子衣食無憂,不是……很好嗎?
慈安又一次苦笑了:自己這麼想,算不算異想開?自己笨嘴拙舌的,能得動“他”麼?如果不動“他”,這個秘密,卻已是捅破了——這種事兒,不捅破,日子還可以暫時相安無事地過下去;捅破了,曉得最後怎麼收場?
唉!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