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一頓,道:“存了這個心思,就難免瞻顧觀望,政策的成效,就難免要打折扣此其一。”
“六爺……”
“佩蘅,”文祥,“你讓六爺把話完。”
“其二,之前,我留在樞府,多少還能夠起到些拾遺補缺的作用,現在,朝內北街那邊兒,主意愈來愈大,腳步愈來愈快,我是真正跟不上趟了,再腆著臉呆下去,就是屍餐素位了。”
文祥皺眉道:“六爺,你這個話,我就不敢苟同了。”
恭王微微一笑,道:“博川,我這個話,有點兒酸,可不算亂發牢騷。我和你、佩蘅兩個,地步不同,你們是辦事兒的,我呢……”
到這兒,又是一笑,打住了話頭。
話沒完,但文祥和寶鋆已經明白恭王的是什麼了。
文、寶二人確實是“辦事兒”的,“上頭”交代什麼做什麼,基本沒有“跟不跟得上趟”的問題除非不願意做;可是,恭王是皇子,是曾經的議政王,他從來就不是“辦事兒”的,而是拿主意、做決斷的,就是,他本來也算是“上頭”之一,如果以後再也不能夠拿主意、做決斷,如果事實上已經被從“上頭”趕出來了,他留在樞府,還能有什麼意思?難道他能夠自屈為一個“辦事兒”的普通臣子?
恭王的骨子裏,畢竟有著一份潢貴胄的驕傲。上一次,為蔡壽祺攻訐,君前咆哮失禮,被逐出軍機處,他真的動了“下半生‘長伴梅花’”的念頭,如果不是文祥、寶鋆、曹毓瑛三人苦勸,他考慮到依附於他的人,實在太多,自己的進退,不是自己一個人的事情,他未必肯向兩個嫂子低頭。
恭王的委屈和驕傲,文祥、寶鋆,都是能夠了解的,心裏邊兒,都不禁又酸又熱。
文祥黯然道:“六爺,你的對,咱們地步不同,我未能為你設身處地的著想,慚愧!”
恭王輕輕搖了搖手,意思是談不上“慚愧”什麼的,然後道:“其三,就算為了朋友,我也不好再繼續礙眼了。”
這句話,文祥、寶鋆卻不大明白,都用探詢的目光看著恭王:怎麼呢?
“前兒軍機‘叫起’,”恭王,“議進軍新疆以及新疆設省的事情,具體情形,佩蘅是沒見著嗯,博川,有些地方,你是不是略覺意外啊?”
文祥微微一征,道:“是,軒王提出‘新疆設省’主意是好主意,可是,之前沒跟咱們打過招呼,似乎……突兀了一點兒。”
恭王慢吞吞的道:“他沒有跟咱們打過招呼,那麼,你覺得,他有沒有和曹琢如、許星叔、郭筠仙三位,打過招呼呢?”
文祥心頭一震:“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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