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時代改易,肇造之初(2 / 2)

“艮翁,隻要路子是對的,咱們就去走!走上去了,後邊兒的人,看這條路果然走得通,自然就跟了上來。到時候,豎大拇指的,車軲轆奉承話的,不要太多!”

“不要太多”四字,聽來雖然古怪,但倭仁不及細辨,在理、在情、在勢,他都不能不“心服口服”了:“是,倭仁謹遵王命!”

好,你終於入我之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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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仁的那種模糊的不安感,並非杞人憂,關卓凡的“恢複唐、宋舊製”,確實包含著更加深刻的、不能明示於他、更不能公之於眾的用心。

確實不是“恢複”,而是“改易”,且是脫胎換骨的“改易”,“恢複”神馬的,僅僅是一個幌子。

“時務”談不上什麼具體的定義,就是一個大筐,不管是什麼,隻要有需要,就可以往裏邊兒裝。

關卓凡要往“時務”這個大筐裏裝什麼呢?

除了時政地理,自然是近現代科技知識、近現代文明觀念。

這些東東,等到讀書人“進士出身”之後再去灌輸——就像恭王辦的“同文館”那樣,就已經晚了。人家都已經是“子門生”了,你還把他當做啥也不懂的“童生”來對待,別新舊之別、華夷之辨等等觀念問題了,就是自尊心,也接受不了啊。

關卓凡要從“童生”階段,甚至更早,從“讀書人”還沒有任何名頭、一個銅板也不值的時候,就開始給他們灌輸這些東東。那個時候,正是“一張白紙好畫畫”。還有,也是更重要的,這些東東都是“必考題”,是“讀書人”出人頭地的必由之路,如此一來,一個個“讀書人”,還不抱著“時務精義”,如饑似渴的大啃特啃?

如此一來,無需太長的時間,也就十年八年下來,一代人的思想觀念、知識結構,就會發生根本性的變化。

最妙的是,這個極其重大的“改易”,確實沒有動“讀書人”的奶酪:我還是用你們——用“另有所學”的你們。從“童生”、甚至更早的時期就開始學,推倒重來的痛苦大大減輕,學什麼不是學啊?

是不是什麼奶酪都不動呢?

不是的,應該動的、必須動的,還是得動,這就是“時文”——八股文。

人的時間、精力是有限的,繼續允許無用的“時文”當道,有用的“時務”的路,走起來就不會順暢,關卓凡必須把“時文”這塊攔路石搬開。

關卓凡的招數,就是用“貼經、墨義”來打“時文”。“貼經、墨義”隻需死記硬背,中式的難度,遠遜“時文”,則讀書人在其上所費時間、精力,較之“時文”,就大大減少了,多出來的時間、精力,自然就會放到“時務”上麵。

“貼經、墨義”和“時文”二擇其一,任一“中式”,即可算經義“中式”,世上大約沒有那個傻瓜,會棄易就難,則“時文”——八股文,很快就會衰落下去,直至徹底無人問津。

到時候,“時文”退出科舉考試,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貼經、墨義”考的也是經義,也以朱熹的注釋為本,這一點,和“時文”無二,表麵上,“大方向”完全沒有改變,所以,沒有任何人可以指責關卓凡的“恢複”的。

拿現在的話,就是給考生“減負”罷了。

這一切改變,都是在“給讀書人更好、更多的出路”名義下推行的,真有人想出聲反對,恐怕也不知道該如何下嘴。

改造科舉製度,使其盡量為我所用,固然是關卓凡所欲,但他還有更宏大的目標:借恢複“時務策”,向“親民之建治”派駐“時務訓導”,由此肇造,在全中國範圍內,大興近現代化之學校。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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