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延落座,戈什哈端上茶來,略一沾唇,便到了開宴的時辰了。於是又紛紛站起,彼此延讓,由裕老夫子引路,一起往正廳走去。
筵開數十桌,席麵從正廳擺到了院子,又從院子一路擺到了二廳,五品以上的官員和最重要的縉紳在正廳,其餘人等就隻能往院子和二廳就坐了。
幸好今兒氣很好,雖然春寒難免料峭,但陽光燦爛,又時近正午,席麵擺在戶外,溫寒還是很宜人的。另外,把酒看晚梅吐蕊,新綠萌蘖,比諸室內,倒多了幾分情趣。
今兒巡撫衙門的大宴,是由安慶城最大的館子“慶安樓”承辦的。為了辦好英撫台的差使,“慶安樓”歇業一,上自老板、大廚,下至跑堂的夥計,統統一大早就到了巡撫衙門,一直忙活到現在。
首桌是最後入席的。英翰第一個進入正廳,第二個便是伊克桑,他一身西洋戎裝,在坐的大多見多識廣,可也有不少人是第一次看見洋式軍裝,遑論中國人穿洋式軍裝了,當下猶如春蠶就食,一片低低的“沙沙”聲,起了一陣的騷動。
席麵已經安置妥當,“慶安樓”使出了渾身解數,今日之菜肴,雖非鳳肝龍髓,卻也是玉盤珍饈,空氣中彌漫著誘人的香氣。
英翰輕咳一聲,身後的戈什哈扯著嗓子喊了聲“肅靜”,大夥兒便曉得撫台要訓話,正廳、院子、二廳,立即一片鴉雀無聲。
“諸位,”英翰清了清嗓子,“請滿斟此杯。”
廳上廳下,齊齊動作,如其之言,斟滿了自己麵前的酒杯。
英翰朗聲道:“兩宮皇太後朝乾夕惕,宵衣旰食,國家大難削平,盛世中興可期,咱們這第一杯酒,為兩宮皇太後和皇上萬福萬壽,幹!”
話完了,自己先站了起來,雙手捧杯示意,然後一仰脖,幹了。
這是題中應有之義,人們紛紛站起,一片椅子、凳子挪動的聲音,然後一一幹杯。
英翰示意人們坐下,但是他自己還站著——他如果也坐下來,出話來,正廳外邊兒可就聽不大清楚了。
“伊軍門少年早發,功勳卓著!”英翰提著勁兒,“他是軒郡王的愛將,朝廷派他到咱們安徽來提督軍務,是分外重視安徽之意!他來了,安徽的事兒就好辦了!這第二杯酒,咱們為軒郡王壽!”
最後一句,頗有神轉折之感,大夥兒趕忙重新站起,劈裏啪啦的,椅子、凳子又響了一輪。
有人覺得,撫台那句“他來了,安徽的事兒就好辦了”,頗有深意,酒幹了,心事也提上來了。
“這第三杯酒,”英翰轉向伊克桑,微笑著,“子山,你來兩句?”
“是,謹遵撫軍之命!”
伊克桑站起,英翰坐下,廳裏廳外,再次變得鴉雀無聲,所有的視線,都落在了伊克桑的身上。
(各位童鞋,大、朋友,節,日,快,樂!)
*(未完待續。。)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