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若不殺肅順,辛酉政變的正當性、合法性,便顯得不夠充分了。
至於端華、載垣兩個笨蛋,算是陪綁——隻好算他們倒黴!不然,隻殺肅順一人,又怎麼能夠顯得出伊等“結黨連群,竊弄威福,禍亂朝綱”?
可是,惇王之於睿王,哪有什麼仇怨?奕誴已是親王,爵位高無可高,一個宗人府宗令的位子,對他來,得之不為多,失之不為少,怎麼就視睿王為眼中釘、肉中刺,非去之不可?以致使出了落毒這種……愚不可及的手段?
落毒“愚不可及”,兩個原因:
一來,這種手段太過“下三濫”——皇族的血液在體內流淌,恭王做事情,始終有著一股子潢貴胄的驕傲,不到生死關頭,內心深處難以認可這種欠缺“正大光明”的下三路手段的。
二來,這種手段風險太高!就算成功毒死對頭,自己也很難保證不會暴露——老五到底是怎麼想的?腦子燒壞了嗎?!
恭王自然不曉得惇王“做件更大的案子,把水徹底攪渾了”的奇葩思路。
半響,恭王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長秀和陳亦誠對視一眼,長秀心翼翼地道:“啟稟王爺,這個立海,我們已經……拿住了。”
恭王眼中精光一閃。
長秀道:“是大約接近酉正時候的事情。當時,立海正在趙堂子胡同的一個宅子裏,等敖保的消息。”
“敖保,立海和他約定,‘事兒’一辦完,就要立即到趙堂子胡同彙合。然後,立海會親自陪他出城,然後……取道津,乘坐海船,送他和他的老娘,到……上海去。還有,立海,已經在上海的租界裏,給他找好了房子,還要送他……呃,三萬兩銀子。”
“本來,拿立海之前,應該先跟五爺打個招呼的。可是,當時,立海應該正準備回燒酒胡同,我們想,如果立海回到了王府,我們再上門拿人,這……五爺的臉麵上,未免就太不好看了。再,萬一……”
頓了一頓,長秀道:“萬一有個什麼閃失,拿不到人,或者,拿到的……竟是個死人,那麼,五爺豈非永遠水洗不清了?所以,我們決定,事不宜遲,先將立海拿了下來,再……登門向五爺請罪。”
這番話,聽起來好像是為了惇王著想,其實,什麼“立海回到了王府”,什麼“有個什麼閃失,拿不到人,或者,拿到的竟是個死人”,話裏話外,不但將立海和惇王兩個,扣得死死的,分也分不開來;還極為露骨地暗示,惇王為遮掩罪行,極有可能安排立海逃亡,甚至殺人滅口。
睿王咳了一聲,道:“立海拿是拿了,但是我的意思,是先不忙著審,不然,問出些……咳咳,怕到時候不好收場啊。這個案子,到底該如何辦理,總要請了旨之後再——呃,六叔,你呢?”
立海是酉正的時候拿下的,到你們仨出發來我這兒,已經過了兩個多時辰了——沒審過?那你們這段時間都在幹什麼?你個老狐狸,睜著眼睛瞎話!
恭王已經拿定了主意,緩緩道:“這個案子,該如何辦理,是必然要請旨的。明兒一早,咱們倆一塊兒遞牌子吧。不過,到時候‘上頭’問起案子的端詳來,咱們也不好一問三不知。所以,嗯,我覺得,該審的還是要審,最好在明兒入宮之前,多少出來個眉目——不過,這隻是我自個兒的一點子想頭,人是宗人府拿下的,案子自然要由宗人府來辦,這個案子,仁壽,你才是抓總的,你了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