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豔絕人寰(2 / 2)

關卓凡骨酥筋軟,想你不如叫我“卓凡”?

他轉過身來,呂氏低聲道:“你……會殺掉德興阿麼?”

關卓凡衝口而出:“你要我殺掉他麼?”

呂氏渾身一顫:“不,不!我的罪孽已經太大了。如果再有人因我而死,我,我……”

淚水從她明麗無儔的臉龐上滑落下來。

關卓凡瞪著她,心裏起了極強烈的擁她入懷的欲望。

他盡最大的毅力控製住自己,低聲道:“你放心,我不過是和德興阿打了一架而已。”

然後大步走出房門。

望著空,長出一口氣,心裏:原來世上真有傾國傾城這回事啊。

他冒出一個念頭:陳玉成,勝保,德興阿,你們都值了。

德興阿是個糊塗蛋,他劫奪呂氏的時候,腦子中根本沒有勝保和關卓凡是“叔侄”關係的念頭。他對勝保寵妾下手,完全是色欲熏心,連報複勝保都不是他的主要目的,更加沒有冒犯關卓凡的意思。

但看在旁人的眼中,這卻是嚴重的冒犯。

勝保下獄,隻要罰當其罪,怎麼處置都可以,包括綁上菜市口問斬。

但不可以羞辱他,不可以打他的臉。

不然就等於打關卓凡的臉。

所以德興阿此舉,不管有意無意,都狠狠地打了關卓凡一個耳光。

“地位”這個東西不是一切。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別關卓凡一個一等公軍機大臣了,就算太後、皇帝,如果軟弱的話,一樣會被人欺負,甚至,“爬到頭上撒尿”。

朝野上下,都在看關卓凡如何反應。

自己人在看,潛在的敵人們也在看。

敵人們在看他值不值得畏懼,自己人在看他值不值得追隨。

所以,關卓凡必須有所反應,或者,他必須“立威”。

但他又不能殺掉德興阿,至少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殺掉德興阿。因為那樣一來,他會被目為“公報私仇”。而且,是急吼吼地“公報私仇”。這對於一個剛剛進入政治中樞的人來,是一個非常負麵的形象。

於是,關卓凡采取的手段,是繞開一切官麵上的程序,直接抽德興阿一頓鞭子。甚至地點也選擇在“私人空間”——德興阿的內室。

就像他對呂氏的,和德興阿“不過打了一架”。

但“這一架”卻把德興阿整個人打廢了。

德興阿除了飽嚐皮肉之苦外,前程也毀掉了。關卓凡雖然沒有撤掉德興阿的西安右翼副都統,但誰都知道德興阿傷愈之後,不可能再回任。非但如此,德興阿麵皮既已被剝得精光,走到哪裏都是個笑話,也就無法再出仕了。

這種懲罰,過於撤職充軍。因為撤職充軍,還有起複的可能。被關卓凡揍過的德興阿,後半輩子隻好混吃等死。

足夠向敵人“立威”,對自己人交代了。

這麼做好還有另外一個好處。

這件事會在朝野引起極大的轟動,一定會有人目關卓凡為“跋扈”的。現陝西剿回大捷,加上關卓凡正“督辦五省軍務”,不會有人在這個點上自討沒趣。但時過境遷,難保不翻舊賬。那個時候,因為關、德的衝突完全不涉公事,彈劾關卓凡的人,隻好他“胡鬧”,無法他“跋扈”。

有趣的是,引發衝突的呂氏,就像空氣,誰都知道在那兒,但誰都會當做看不見的。

因為一提呂氏,就無法回避她的“原始身份”:洪楊“英王”陳玉成的妻子。

德興阿拿這個堵勝保和多隆阿的嘴;同樣,關卓凡從德興阿手裏把呂氏搶走,德興阿也隻能吃這個啞巴虧。

日後即便有人彈劾關卓凡,就算拚了往死裏得罪關卓凡,也不能拿呂氏事。原因很簡單:這個呂氏是逆犯的老婆,你今才知道麼?以前為什麼不啊?

所以,所有的人,都隻好繼續地裝傻下去。

*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