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家大宅和江蘇會館裏的人,都已經開始整理行裝,在做上路的準備。
離京前,例行要麵聖請訓,不過這一回,慈禧沒再什麼,倒是慈安太後,想到他這一去的凶險,感念之下,溫言嘉慰,了幾句很切實的話。
“隔了好大一個海,你在那邊兒打得怎麼樣,我們姐妹也不能知道,你自己總歸要一切心。”
“謝太後。不過美國亦可以發電報到香港,臣跟軍機上已經商議妥當了,凡有報捷的折子,都由香港送到上海,再從上海轉送入京。”
“喔,那好極了。”慈安喜形於色,“不知這一回,要打多長時間?”
“回太後的話,戰陣之上的事情,風雲變幻,一時也不能得清楚。以臣的見識,刨去海上的行程不算,大約總在一年之內,就有分曉。”
“那一年以後,我們姐妹等著聽你的好信兒!”
你們姐妹。
關卓凡望了望紗幔之後,默不作聲的慈禧,那一日繡床之側的不安,又再浮上心頭——自己一個穿越來的漢人,跟這位滿洲人的太後之間,算是怎麼一回事呢?
及至出了宮,便把這些紛擾的念頭拋開了。後就要啟程,現在要做的,是把精神集中在眼前的大事上。
回到關家大宅,剛剛走進門,便從旁邊的耳房裏麵搶出兩個軍官來,一個身材矮壯,一個滿臉絡腮胡子,上來二話不。一個千兒打在地上。就給他行禮。
“給侯爺請安!”
“老阿?老蔡?”關卓凡驚喜非常。一手一個,將他們攙了起來,哈哈大笑道,“你們到底還是來看我了,我還以為,都把我給忘記了!”
這兩個,正是當初他在軍營裏所認的兩位大哥,也正是在密雲之變中。與他聯手誅殺勒保的兩位死黨,阿爾哈圖和蔡爾佳。
“怎麼敢忘了侯爺?”蔡爾佳堆起一臉笑容,“我們三大營是在香山駐紮,到前幾日才聽侯爺回來了,這才約齊了來看您。還好趕得及,能夠見到侯爺一麵。”
“老蔡,你們別老是候爺侯爺的,”關卓凡笑道,“我聽著別扭。就跟原來一樣,叫我卓凡好了。要不然,就還是叫我關、關三。這都行。”
“那可不敢了。”阿爾哈圖一直憨厚地笑著,現在才開口,“早看出來您是人中龍鳳,現在彼此身份不一樣,您這麼,不是要窘死我們倆麼?”
這話倒也是實情,關卓凡感慨地想,笑著搖了搖頭,極為親熱地把他們兩個請到花廳裏去坐。等到下人奉了煙茶,他又把圖伯叫進來了。
“圖伯,這兩位,是我在軍中的大哥,以後他們來,不可以再讓他們在耳房裏等著。”關卓凡特意吩咐道,“就算要等,也是在這兒等。”
“嗻。”
等到圖伯出去了,關卓凡才轉回頭來,把二人上下打量立刻一番。
“老阿,連你都這麼會話了。你跟老蔡,現在做著什麼官兒?”
“托侯爺的福,我現在是驍騎參領,”老阿欠身答道,“蔡爾佳調了前鋒營,也做上了前鋒侍衛。”
“哦,那也是三品和四品的官兒了,我要恭喜兩位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