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存款(2 / 2)

原定的宗旨,旗記鐵廠隻從事槍炮船舶的修理,可是若僅僅如此,卻又用不了這許多土地,難怪容閎有這樣的疑問。

“哦?”關卓凡笑笑問道,“按純甫兄的想法,該怎樣‘大張旗鼓,更進一步’呢?”

“不僅要修理槍炮,更要製造槍炮,不僅可以修船,更要可以造船!”容閎略帶激動地道,“撫台,我已經跟我的總技師白華朗商量過,這些事情,未必不能做,隻是需要另行添置機器和廠房。”

“不知要添置哪些東西?”

容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從懷中取出兩張紙來,上麵密密麻麻寫得滿滿的,顯是早有準備。

“汽爐廠是總動力,非建不可的;鍛打鑄型,汽錘廠也不能或缺;作為物料供給的話,熟鐵廠和鑄銅鐵廠都得有;另外,還有機器廠、火藥廠、木工廠、棧房、煤房、儲料瓦棚這些,亦不可少,至於文案房、中外工匠居住之室……”

一開口便收不住,滔滔不絕把第一張紙上的東西完了,又把第二張紙翻上來。

這一張,的是機器,從母機到子機,從卷槍管的機器,到造船舵的機器,林林總總,不下百種,可見準備的功夫做得極足。

這是好事情!關卓凡心想,容閎雖不是實業出身,但海外的曆練極豐,他既醉心於實業,又肯踏踏實實地下功夫,正是自己心目中最好的人選。

“撫台,再有一個,不論造槍炮還是造船,沒有鋼料則寸步難行。現在中國還不能自己煉鋼,咱們好不好做一家鋼鐵廠,所練出來的鋼料,則正好可以供應製造槍炮船舶之用!”

關卓凡一直靜靜地聽著,不住點頭,直到他終於完了,停住了口。

“純甫兄,喝茶!”看著得口幹舌燥的容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關卓凡笑笑,卻忽然起了另一個話題:“難為你,得這麼詳盡,真是受教了。不知道你從美國回來,對鐵路這件事,了解多少?”

“呯”的一聲,容閎把茶杯猛地放在了案子上,眼裏閃著激動的目光,顧不上失儀,也不去想為什麼關卓凡忽然把話題扯到這個上麵,急切地問道:“撫台要修鐵路?”

對於關卓凡的見識,容閎經過前兩次見麵,已經很服氣了,一個身在上海的朝廷官員,對於大洋彼岸的事情幾乎了如指掌,那還有什麼話?現在關卓凡提出鐵路這個事情來,正好搔到了他的癢處。

“美國的鐵路,自我們道光年間就已經開始修築,現在更是越來越發達了,東部和西部加起來,已經有一萬六千多英裏的線路,人貨輸送,迅捷無比!唯有那條橫穿大陸,連結東西兩岸的大鐵路,因為修築艱難,還沒有完全貫通。起來,自閩浙兩廣漂洋過海的華工,總有半數以上是正在修這條大鐵路的,怕不有數萬人之多。”容閎神采飛揚地道,“鐵路這個東西,實在是國之利器,現在西方人談論一國之強弱,單以鐵路長度而論,便可略見端倪。撫台若是有意,容閎願為前驅!”

關卓凡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引得他如此激動,心這個容閎,談起造槍造炮,便把原先“修理研習”的宗旨給忘了,及至談到鐵路,卻又把造槍造炮給忘了,可見他巴望中國自強的心,有多強烈。

“純甫兄,你雖然寄籍美利堅,但赤子之心,拳拳可見,所以我還是拿你當自己人看待,有什麼便什麼。”關卓凡鋪墊了這句話,便忽然又把話題拉回到最初的那兩張紙上:“若我現在準許你的旗記鐵廠造槍造炮,先不論建造廠房,購置機器的花銷,亦先不計較你每造一支槍、一門炮要花費幾何,我隻問你一句:所造槍炮,品質精準兩項,與外洋舶來之貨色相較,孰高孰低?”

正在滿腔熱血的容閎,被問得一愣,一時沉吟著沒有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