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五哥,許大哥,”圖林跟這兩位都認識,話也得很客氣,“老太爺去世,我是才收到消息,來得晚了。我的筆墨不好,因此從我們大帥府裏請了一副挽聯,專請許大哥替我張在老太爺的靈位之前。”
這句話一出,滿堂靜默——什麼道理都不必再講了。師兄弟兩個對望一眼,池五略帶苦澀地點了點頭,許明山這才敢上前一步,雙手接過圖林遞過來的挽聯,輕聲致謝。
一位從三品的遊擊,那也隻是等閑,不過人人都掂量得出,站在圖林身後那個人的分量。同時漕幫之中亦有不少有識之士亦看得出,漕運的沒落,已成不可避免的趨勢,漕幫弟兄免不了要往陸上討生活。這方麵本來就是許明山的所長,如果再有關大帥的關照,那麼對漕幫來,實在也不是一件壞事。
事情就此定局。第二,鬆江漕幫的香堂重開,許明山就任第十代幫主。
這是關卓凡給許明山的酬庸,謝謝他在龔孝拱的那件事上,所出的大力。不過這件事,大家彼此心照也就是了,今叫他來,不是為了這個。
“許明山,知道我今請你來,有什麼事麼?”
“回大帥的話,人不知。”許明山心想,關大帥這個請字,有點不盡不實,自己到現在還跪在地上呢。
“你既然是一幫之主,朝廷的法度,想來一定是知道的了?”
“是。人對於漕幫的弟子,一向都加意約束,違反法度的事情,不敢胡亂去做。”
“嗯,”關卓凡點點頭,麵無表情的道,“這幾年戰火離亂,水道斷絕,太湖沿岸的人家,度日也艱難得很,就算想買上斤把兩斤鹽,也不是易事。”
許明山的心裏咯噔一下,抬眼望了望關卓凡的神色,心怎麼扯到這個上麵來了。
“有人講,從長江進出太湖,最方便的莫過於望虞河。你身在漕幫,這個自然也是知道的?”
“是……”許明山的心裏越來越是驚疑,麵上卻盡力維持著鎮定。
“我聽近年來,有些船隻,輒敢夾帶私鹽,從望虞河進出太湖,內中亦不乏與長毛暗通款曲的事情。”關卓凡漫不經心地道,“我正打算拿新買的兩艘洋艦,泛舟長江,試一試大炮的威力,隻是原來還在發愁,尋不到一個合適的靶子。”
販賣私鹽,獲利最豐,漕幫這幾年生計艱難,不免有槽船有樣學樣,做起了這一門營生。而因為漕幫勢大,販私船上武裝護衛的幫丁亦多,尋常的水師艇,還真不放在他們眼裏。一趟船跑下來,除了繳給幫裏的公費,每人都還能落下不少錢。然而現在許明山聽關卓凡這樣,不由大驚失色,心難道關大帥要拿新買的炮艦,來打我們這些私船?
這樣一急,便不敢不實話了。
“什麼都瞞不過大帥的法眼!”許明山先磕了一個頭,才敢話,“實在是這幾年漕運斷絕,江南運河都是長毛占著,揚州以北的運河又淤塞得厲害,漕糧改成海運,已經是第四年了。現在是沙船幫的鬱老大風光,我們漕幫真正是馬尾穿豆腐,提不起來了。幫裏的弟兄,有窮極無奈的,才做了這樣的勾當。給河上水卡的長毛塞一點銀子,實有其事,可要是跟長毛勾結,那是萬萬不敢的。求大帥明鑒,網開一麵,明山回去便立加整頓,再不許有一人一船出入望虞河!”
關卓凡也不話,透過案子上的筆架,盯著他看了足有移時,忽然一笑:“我也沒要拿炮艦去打你們的船,就值得你嚇成這樣?起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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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