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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年來,江南一帶戰火肆虐,兵禍連結,自然逼著人們尋找更加安全的地方去避難,而上海以擁有租界的優勢,成為了首選,先後湧入租界、老城廂、縣城周邊的難民,達到了幾十萬人之多。.. 訪問下載
幾十萬人,自然不能全是大戶富室,多數還是平常人家甚至是窮苦人家,逃難ri久,生計就不免成了難事,因此隻要豎起招兵旗,肯吃糧的自然大有人在。而關卓凡在船上,對幾位軍官還另有叮囑:“jing中選jing之外,特別再注重兩條:一是最好能認些字的,二是家裏有人死在長毛手上的。”
後一條,當然是要用他們的敵愾之心,而前一條,象張勇這樣的,就弄不明白關老總在想什麼了——在他看來,當兵的隻要能吃苦,肯賣命,別的都不在話下,識幾個字,有什麼屁用?
這些話,吳煦自然不知道,但關卓凡從難民中募勇的想法,確實是一條可行的路子。於是不僅大表讚同,而且主動提出來,可以讓離任知縣、新任鬆江府同知的金雨林,來協助他辦這個事情,金雨林也很痛快地答應下來。
“老金,承情之至!”關卓凡感激地向金雨林拱了拱手,又對吳煦道:“提起金同知,下官倒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當不當。”
“請盡管。”
“我初到上海,人地兩生,偏偏又軍情火急,縣衙的事務,怕是一時還上不了手。因此想請老金在城廂裏多逗留幾,有什麼事,我隨時請教,有做得不到的地方,老金也可以隨時指正。”
這可真是“不情之請”了。自來縣令交接,有的連麵都見不著,有的是一杯茶,幾句話,關係極好的,花半時間把該交待的事情仔細交清,再吃上一頓飯,也就到頭了。而關卓凡的意思,竟是要把金雨林先留在城裏,做一個顧問。這就變成一個六品的同知,替七品的知縣“幫辦衙務”,傳出去,會被當成笑話來,麵子上很難下得來。
吳煦望向金雨林,心想,就算自己肯答應,金雨林怎麼想,就不知道了。
金雨林也猶豫著,一時沒有話。關卓凡見了,微笑道:“弟從來不做上牆抽梯的事情,金兄的功勞,弟將來在折子裏,一定詳述。”
這句話在外人聽上去,又象是一句笑話:一個七品知縣,什麼“上折子”?然而在座的諸人,人人心中都是一凜,誰也不敢當成笑話來聽——這是禦前侍衛!他自然可以不經督撫,專折密奏,直達九重。
“義不容辭!”金雨林是個聰明人,立刻便品出了這裏麵的輕重,斬釘截鐵地,“但凡我能夠幫得上的地方,逸軒你盡管吩咐。”
解決了這個難題,關卓凡的心裏也是一定,才接著他軍務上“四路齊發”的籌劃。
“所謂守上海,不能隻是守,更不能隻是守縣城,要讓戰鬥盡量打在外圍的幾個點上。但是要攻出去,那麼城內的防衛,一定會空虛,因此這第三路,是租界內的洋兵,要替我們上海的城廂,起一個守禦的職責。這是休戚相關的事情,他們本來就該出一份力,隻是這個交涉,下官不知該如何去辦?”
“這個好辦,歸我和老楊去交涉。”吳煦笑容滿麵的道。洋兵的犀利,是他親眼見過的,隻是他怕關卓凡以正統自命,不肯“借槍助剿”,所以也不敢貿然做這個提議。現在關卓凡主動了出來,自是大合他的心意。幾位士紳,也都露出了笑容,對他們來,有洋兵幫忙,上海的安全自然又多了一分保障。
“第四路麼,”關卓凡看著那三位士紳,笑著,“我聽去年長毛打上海的時候,城裏有一支洋槍隊,打得不錯,那個華爾,不知還在不在城內?我想籌集一筆兵費,將這支洋槍隊,再恢複起來。這筆錢,不好列在正餉之內,隻得請地方上幫忙了。”
誰知這句話完,連幾位士紳在內,人人臉上的神sè都變得頗為尷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沒有話,隻有候補道楊坊的眼光閃了一閃,卻也沒有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