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要打牌,許庚身來勁了,笑嗬嗬地:“好,好,要過年了,今先迎一迎財神。”
關卓凡聽要打牌,楞了一下,心,財神誰不想迎?可你們那個麻將,我不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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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不會。”關卓凡尷尬地。
許庚身已經起身在張羅了,聽他不會,也楞了一下,接著便熱心地:“不會沒關係,我來教你,這東西是極簡單的,一學就會。
曹毓英也笑道:“逸軒,一起來吧,不然三缺一,也掃興得很。你雖然不會,總看別人打過,許星叔是個中高手,有他教你,包你不吃虧。”
曹毓英既然發話,那不打也得打了。於是關卓凡跟著大家進到正屋,由仆人取來一個jing致的皮盒子,往桌上一傾,將那一百三十六張骨牌倒在桌上,許庚身便一五一十地教起關卓凡來了。
事實上,關卓凡不僅會打麻將,而且還算得上半個高手。他的技術,是在大學的時候磨煉出來的——不做此無聊之事,何以遣有涯之生?他不會,是不知道這清朝的麻將打法。現在聽許庚身了一遍規矩,覺得似乎相差不大,心裏便安定了幾分,笑著道:“弟倒是常看別人打,那就按許大人教的,試試吧。”
“琢翁,打多大的?”許庚身看著曹毓英。曹毓英是主人,官階又最高,自然是他了算。
“過年嘛,索ing打大一點,一百兩銀子一底好了。”
雖然不能確知這樣打輸贏究竟會有多大,但聽到“一百兩”這三個字,關卓凡的汗就下來了——他的身上,隻有四張五十兩的銀票,圖林那裏,也最多隻有三百兩了。
“弟……身上的錢隻怕不怎麼夠。”他有些發窘。
“你是統兵大員,還能缺了錢麼?”曹毓英先開一句玩笑,才接著:“沒關係,你也未必就輸,就算輸了,回頭再給就是了。”
回頭?回頭也給不起啊,關卓凡心想。第一次打,輸是一定輸的,就看能不能少輸一些了。想到自己萬一輸大了,隻得向白氏要錢來還賭帳,一家人衣食無著的慘狀,不免在心裏暗暗嘀咕:“我不喝兵血,你們倒要來喝我的血。”
果然,一上手便打得磕磕碰碰,連輸了兩把。看看自己的籌碼,心下著忙,把全副jing神放在牌上,下決心要扳回來。曹毓英三個,卻不像他這樣如臨大敵,打得十分從容,一邊出牌,一邊聊著些軼聞趣事。
“逸軒,聽你在營裏大發神威啊,”許庚身笑著,“五十殺威棒,打得地動山搖。”
關卓凡剛拿到一副好牌,聽了這話一怔——沒幾的事,他就知道了,看來這位許大人的消息,靈通得很。
曹毓英卻正sè道:“帶兵原是要這樣帶才行!現在許多統兵官的部隊,哪裏還有什麼軍紀可言,旗營就更別了。”又對關卓凡:“許老爺兵部出身,下的兵事,都在他的心裏,你可以向他多請教。”
原來如此,難怪他對軍營裏的事這麼了解,關卓凡心想,不知道他是不是組織上的人?
許庚身搖了搖手,:“哪裏,我這都是紙上談兵,有機會還要向逸軒請教才是。”
這樣一打岔,讓關卓凡分了神。他的一副一條龍的牌本來已經上聽,不知怎麼,竟然打成了相公,結果被許庚身和了一把“步步高”,心中懊惱yu死。
誰知從第四把牌開始,他的手氣奇跡般好轉起來,想什麼來什麼,又是開杠又是自提,連贏了七八把,弄得許庚身連連歎氣:“新人手氣壯!新人手氣壯!”
果然是新人手氣壯,這樣的勢頭一起,再也止不住。到了打完四圈一結賬,許庚身輸得最多,而關卓凡一家獨贏,算下來,居然有兩千八百兩之多!
“弟僥幸。”關卓凡麵上做慚愧的表示,心裏卻早就樂開了花:財神進門,真是擋都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