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柔公主終於平靜了下來,伊人臻首低垂,看不清楚臉上的神情,不過,那個模樣,似乎,也並沒有什麼話要?
孚王福晉暗暗透一口氣,繼續自個兒自個兒的:
“我,‘你這麼一,我就全明白了!‘兄終弟及’——哎,仔細想一想,還真是這麼一回事兒呢!萬一——我再一遍——萬一啊!萬一皇上那個……‘龍馭上賓’了,又沒留下個一子半女的,那,還真就應該敦柔來接這個……大位呢!’哎,還真就是‘兄終弟及’呢!”
“你九叔笑,,‘咋個‘真就應該’法兒?你倒是看?’”
“我,‘我也不是那麼笨!你看啊,五哥、七哥兩家不必了——都圈著呢!八哥呢,跟咱們一樣,也還沒有孩子!就剩六哥他們家了!敦柔下邊兒,雖然還有載澄、載瀅,可是,這兩個孩子,上一回,不是都已經被排除在儲君候選之外了嗎?載澄是自個兒不爭氣,‘望之不似人君’,載瀅呢,庶出!’”
“你九叔點頭,‘嗯,是這個理兒!’”
“我更興頭了,,‘再者了,六哥、六嫂他們,也不樂意載澄、載瀅做這個儲君啊!不然,上一回,六嬸也不用整那麼大一出了!——‘闖宮’!大風大雨!當著那麼多親貴重臣的麵兒,給女婿……給關三哥跪了下來!’”
敦柔公主渾身微微一顫,雖然還是低著頭,但若仔細留意她的舉止神情,還是能夠看見,她長長的睫毛,猛的向上一揚。
這個細節,未能逃過一直緊覷著她的孚王福晉的眼睛。
孚王福晉心中得意,繼續道,“你九叔,‘是呀!六哥謙遜自抑;另外,也是為了避禍——為此,他甚至此不惜自汙!所以,載澄、載瀅哥兒倆,是不可能入儲君之選的——這一層,你的沒錯兒!’”
敦柔公主的睫毛,又明顯的顫動了一下。
“我,”孚王福晉道,“‘也就是,在道光爺的嫡孫裏頭,扒拉來、扒拉去,能夠承繼大寶的,就敦柔一個了!——你,這個皇帝,她不做,誰做呀?’”
“你九叔笑,‘有道理!’”
“我,至於你方才的什麼‘在宗室之中擇賢者以為嗣君’——都是便宜話、廢話!真有啥‘賢者’,上一回,早扒拉出來了!也不必請今上……勉為其難了!’”
“你九叔,‘啥叫‘勉為其難’?今上是女子,可是,又有哪個女子必定不能做皇帝的?這個話,被外邊兒的人聽見了,心告你個忤逆!’”
“我,‘我不是女人不能做皇帝!我是——唉!今上‘龍潛’的時候,沒讀過啥書啊!——這是大夥兒都曉得的事兒啊!你,做皇帝,不好不讀書吧?’”
“‘敦柔就不一樣了!論讀書,宗室裏頭,莫女子,就是男子,又有幾個比的過她的?啥‘賢者’——哼!宗室裏頭,又有哪個比她更‘賢’的?’”
“你九叔笑,,‘沒想到,你還一套兒一套兒的——嗯,‘孺子可教’!不過,來去,你還是漏了個人——六哥他們家,敦柔上邊兒,還有個大妞兒呢!’”
“我,‘嗐!你跟我裝傻!——大妞兒早就出了閣了,做不得數了!’”
“你九叔笑,‘敦柔也出閣了呀?’”
“我,‘嗐!此‘出閣’不同彼‘出閣’!不是一碼事兒!敦柔嫁的,可是‘皇夫’!換別人做皇帝,‘皇夫’就不是‘皇夫’了!敦柔做皇帝,‘皇夫’可還是‘皇夫’!”
“你九叔拿個手在大腿上輕輕一拍,‘對!這就是關節所在!敦柔做皇帝,別人樂意不樂意不去他,關三哥必定是頂樂意的!所以,‘兄終弟及’,理所當然,經地義!’”
敦柔公主長長的睫毛下,波光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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