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到底要什麼？她“下頭的話”，我是由得她出來呢？還是就此打住——既然“犯大忌諱”，就啥也別了？
轉了一圈念頭之後，到底還是這樣道，“九嬸，斷不至於的！我也斷不會——你放心好了！”
“是！我不放心你，還能放心誰？——不放心你，下頭的話，也斷不會給你聽了！”
你到底要什麼啊？
“還有，我的話，若不中聽，你就當我失心瘋了！不論啥，都是個屁——放掉就好了！又何苦同我為難？——我的本心，到底是為你好！”
“屁”雲雲，實在粗俗，出之於一位郡王福晉之口，更加刺耳，敦柔公主不禁又皺起眉頭，想什麼，忍住了。
孚王福晉攏了攏發鬢，微微放緩了語氣，道，“有時候，我會這樣子想——我懷不上孩子，其實也不是啥壞事兒！”
嗯？
“女人生孩子，”孚王福晉繼續道，“那真叫——鬼門關前走一遭！母子平安，那叫運氣！有多少女人，這一走，就再也回不來的？——或者孩子生下來了，自個兒走了；或者，孩子沒生下來——帶著孩子，娘兒兩個，一塊兒走了？！”
頓一頓，“所以，我沒懷上孩子，不定，反倒多活了幾十年？——所以，不是啥壞事兒！”
敦柔沒想到，孚王福晉竟有如此一番高論？也不曉得，該如何搭話？另外，估計她的話還沒有完——這番高論，雖然驚世駭俗，但似乎即便傳了出去，也不至於就叫她兩公婆“下半輩子去宗人府裏住‘空房子’”吧？
於是，保持沉默。
孚王福晉覷著敦柔公主，慢吞吞的道：
“有時候，我還會這樣子胡思亂想——現在，皇上也有喜了，萬一——我是萬一啊！萬一，到了時候，這一關，沒能過去，可怎麼辦好呢？”
這個話，才真正叫驚世駭俗！
敦柔公主倏然扭過頭來，睜大了眼睛，瞪著孚王福晉。
孚王福晉輕輕一笑，“你這個樣子，像極了你九叔——我拿這個問他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子瞪我的。”
頓一頓，“我，‘你別這樣子看我，好像我是什麼妖魔鬼怪似的！我隻是胡思亂想，又不是謀反造逆！這個，聖子有百神嗬佑，到了時候，自然順順當當生一個阿哥或公主——母子平安！我的是萬一——這個，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嘛！”
再一頓，“再者了，我胡思亂想，也是為了咱大清著想啊！萬一，‘不諱’的事情真出來了，該怎麼辦好呢？我是——嗯，皇上若留下了一位阿哥，自然好辦；可是，萬一，娘兒倆一塊兒走了呢？哎，咱們大清，不能沒有皇上啊！’”
敦柔公主臉上神色變幻，那個樣子，真好像看到了什麼妖魔鬼怪似的。
孚王福晉避開了敦柔公主的視線，繼續自己的話，“你九叔先把我訓了一通；訓過了，，‘若果真不幸有崩地裂的一，接下來，當然是在宗室之中擇賢者以為嗣君’——”
頓一頓，“我冷笑，打斷了他的話，，‘你別哄我！我雖然頭發長、見識短，可也曉得——若真像你的這麼著，穆宗皇帝駕崩，繼位的，也不會是今上了！’”
再一頓，“他沉吟了好一會兒，，‘你的也有道理——那麼，‘兄終弟及’，若今上大漸，這個嗣君嘛……自然就該是敦妞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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