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慶曆四年春,北郡齊縣。
一行人正整齊地排成兩列,無比恭敬地站在齊縣的城門前。
這一行人裏為首的是一個身穿繡有狴犴圖案大紅色官袍的胖子,胖子此時心中焦躁不安,急得滿頭大汗,此人正是齊縣的縣君魏廣。
魏廣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壓低聲音對身後的隨從問道:“蘇子的車架,現在走到哪裏了?膳食和居所可都安排妥當了?”
隨從小聲翼翼地回道:“清早驛站傳來消息,蘇子的車架已經進入到了齊縣境地,想來午時前便會到了。小的早就已將一切都安排妥當,還請縣君大人放心,絕不會出現差池!”
魏廣點了點頭,大呼了一口粗氣,平複了一下焦躁的心情,冷哼道:“那就好!若是蘇子滿意,少不了你的好處!但若要是有半點差池,有你的好看!”
隨從聞此,渾身打了一個冷顫,趕緊口中稱是,連連點頭。
魏廣又對左右吩咐道:“去幾個人到前邊探探路,仔細查看蘇子的車架走到哪裏了?對了,切記不許驚動百姓!”
魏廣話音剛落,七八個穿著飛魚服的繡衣使者,忽地從人群中閃出去,隻幾個縱身間,便不見了蹤影。
遠處,一輛有些老舊的馬車正緩緩朝齊縣駛來。
“老趙,我們離齊縣還有多遠?”一道慵懶的聲音從馬車內傳出。
“沒多遠了,隻還有三十裏。”頭戴鬥笠,趕著馬車的中年人回道。
“嘎吱”聲響起。
一隻如漢白玉般的手輕輕掀開車簾,從車窗中露出一張麵如冠玉,風流倜儻的臉。
此人正是聞名天下,曾以一言壓得天下讀書人不敢抬頭的蘇子!
蘇子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道:“老趙,那我們就快點走吧,可別讓魏廣那小子等急了!我猜這時候他應該還站在齊縣的城門前。”
“你瞧這天上的太陽多毒,以他那心寬體胖的囊腫身材,又得熱得出一身大汗。”
那被喚作老趙的中年人聞言,笑著打趣道:“我看你哪裏是擔心魏廣等急了?我看你啊!純粹就是想酒喝,隨便尋了一個借口。”
中年人一邊說,一邊拿著鞭子輕輕朝白馬身上一抽,隻見那白馬腳下頓時生風,隻一個眨眼間,便來到了齊縣的城門前。
齊縣城門,正焦急等待的魏廣,隻覺眼前忽地有一道白光閃過,緊接著便有一輛馬車忽地憑空出現。
他連忙一路小跑來到馬車跟前,露出一張燦爛的笑臉,行弟子禮道:“學生魏廣,拜見蘇子……”
魏廣的話剛吐了半截,不知為何,便忽地戛然而止。
隻見他渾身冒著虛汗,猛地跪倒在地,身後的官員和隨從們不明所以,但也知道定有大事發生,也全都跟著跪倒在地。
齊縣城門前,一行人排成兩列,全都齊刷刷地跪倒在地,叩首而拜,場麵端的是無比莊嚴肅穆!
蘇子從馬車上一步跳下,伸了一個懶腰,用手指輕輕地捅了捅那頭戴鬥笠,駕車的中年人老趙,輕笑一聲,打趣道:“老趙,這可是你惹出來的事兒,你自己解決。真想不到你這糟老頭子,雄威竟然一點不減當年!”
中年人輕咳一聲,壓低聲音對魏廣道:“行了,你趕緊起來吧!讓他們也都起來!”
魏廣趕緊起身,讓周圍跪著的人也都趕緊起身。
眾人都站起後,他這才咧開嘴苦笑一聲,湊上前,小聲道:“八王千歲,您老怎麼也來了?來之前怎麼也不提前打一個招呼?”
“您老這突然造訪,下官不知到底該如何安排了?迎王車架也沒有準備,四時供奉也沒有擺上,禮儀若有不周之處,還請八王千歲見諒!”
這頭戴鬥笠的中年人,正是當今大宋神武昭宗皇帝趙元郅一母同胞之親弟,威震四海,武蕩九州,禦賜開府儀同三司之權,遙領北地百萬黑旗軍的人間霸王趙元睿。
趙元睿聞此,長歎了一口氣,笑道:“魏縣君,一切照舊就好,爾食爾祿,皆為民脂民膏,切不可因本王一人興師動眾,勞民傷財!
“不過,本王很是好奇,我穿著這麼一身破舊麻衣,戴著鬥笠,臉上還塗抹了黑泥,且壓低了武道修為,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魏廣訕笑一聲,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下官十年前參加科考,有幸能夠參與殿試,蒙陛下皇恩浩蕩賜我同進士出身。下官那日曾在紫宸殿內目睹過八王爺之龍顏,且北地皆為八王爺之封地,下官乃北地的縣君,故一有空閑功夫,便經常在腦中回憶八王之龍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