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姑射山和北姑射山之間隔著一條長長的峽穀,這是中孚鎮與家人鎮、鼎鎮之間往來的必經之路,稱為夾中穀,峽穀的中間有一道關卡,名曰夾中關。
過了位於南姑射山山腳處的翰音郡,再往北便是清寧的腹地。
此刻,從南姑射山往北越過夾中關,在北姑射山密林中,一長臉男子一臉陰沉之像,坐在一塊圓形巨石上,他的雙眼輕閉,呼吸深長而均勻,長長的頭發隨著微風流擺,臉上滿是歲月刻下的粗長褶子,較常人大出一倍的五官使得他即便隻是坐著,也能讓人感受到一股子窒息般的壓迫感。
他正麵對著一汪清澈碧潭,不遠處的涓涓溪水從一端叮咚流入,又從另一頭潺潺而出,山間流竄的清冽之風時不時搖曳晃過,偶有葉子追風未及,落入水中,轉瞬便化作一條條嫩綠或枯黃的小船,再隨著泉水流向東飄去。
此時已是三月十一日,距離迷霧海大捷已經過去半月。
“有消息了嗎?”幾乎是毫無征兆的,這男子突然開口道,聲音如同悶鼓一般。話音剛落,在他附近的一棵十來米高的大樹上,一個身形修長的蒙麵女子飄然而下,她的身影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以一種極為輕巧的姿態落在男子坐著的石頭麵前,隨即半跪在地,開口道:“稟父王,目標已經快到觀鎮,預計再有七日左右便能到家人鎮。目前隊伍中沒有異常,和我們掌握的情況一致,加上長孫九羽和玄極殿的兩個玄法長老、三個普通玄法師,一共是六個玄法師,羽林軍錦繡營一共258人,護送衛隊一共500人。”她的聲線極其清冷,乍聽上去毫無任何感情。即便她麵前的這長臉男子是清寧百姓中口口相傳的恐怖人物--鬼王賀齊,是她那嚴厲到近乎苛刻的父親,但在與他的對話中,她也沒有表露出任何在常人看來應該表露出來的絲毫情感。
“很好,這點兵力,我們吃下去綽綽有餘。”賀齊自言自語的緩聲道,對他女兒的這種冷淡早就習以為常,或者說較為滿意。而後他慢慢睜開雙眼,露出一雙可怖的紅瞳巨目,似有意、又似無意地看向一邊說:“觀鎮那邊如何?”
同樣是話音剛落,隗王賀齊的身旁有一個身形修長的蒙麵男子便跪拜在地,有如鬼魅,好像他本來就一直在那個地方,也好像是剛剛才突然憑空出現的一般。
“風無理已經提前到觀鎮,自會處理好一切。”蒙麵男子回到,這蒙麵男子正是風修年,十年前其父風溫韋叛亂失敗被殺後,他便逃到鬼域,曆經萬般磨難,才成為賀齊的左臂右膀--兩大隗羅刹之一,外號‘奪命羅刹’,為賀齊分擔了不少族內事務,逐漸被賀齊視如己出,這次鬼域進犯清寧,也是風修年力主提議。而剛剛他口中提到的風無理,正是其父風溫韋的三弟風無理,也是風修年在此次進犯清寧計劃中的重要角色之一。
賀齊紅瞳微眯,說:“觀鎮-觀福笙,號稱能觀盡一切,風無理能不能殺得了他倒也難說!”
“風無理近些年得隗島修煉之法,他的實戰修為早已高深莫測,觀福笙縱使知道死期將至,又能如何?”風修年語氣十分平靜地回答。
賀齊點了點頭,沒有再回話,觀鎮觀福笙雖然料事如神,但在他看來,也不是無所不能,隻要觀福笙不來礙事,他倒也覺得無妨,而後他站起身來,雙手背負在身後,對先前那蒙麵女子開口道:“奇婭!”
“下屬在!”奇婭回道,她雖是賀齊之女,但同時也是隗島的兩大隗羅刹之一,外號‘勾魂羅刹’。
“你拿上我的令牌,先回去。務必將我大軍在七日內,全數集結在莫俞海灘附近!除了韓家和黎家可以登陸外,其它家族都隻能在遠海待命,不準露頭。”
“是!”
令牌如疾芒,嗖的一下從賀齊袖口飛出,奇婭妙手輕動,穩穩接住,答到:
“下屬定不辱命!”說完,她身形如鬼魅般,半個呼吸間便從賀齊眼前消失不見,隻留下幾縷絲絲黑煙輕輕飄在原地,不一會兒也化成了粉齏消散不見。
“修年。”賀齊又喚。
“下屬在!”
“夾中穀那段,到時你來負責吧。”
風修年心裏閃過一絲暗喜,在他們的計劃裏,夾中穀是狙擊清寧皇帝古安的地方,他風修年與古安有世仇,賀齊是知道的,讓他負責這一段,顯然是將古安的生死交到他手裏了。雖然不管怎樣,古安這一次都必須死!但死於誰之手,對賀齊來講並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