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古道上,夕陽的餘暉灑在一個神色疲憊的中年男子身上。
男子麵色枯黃,渾身遍布血跡,更恐怖的是,男子仿佛是一個破碎的陶瓷一般,全身上下印著無數裂痕,如蛛網一般密布,仿佛再多走一步整個人就碎裂一地了。
男子拄著一柄斧子,那斧子泛著血光,仿佛剛浸泡在血池之中。
一步一步,他循著古道向上走,每走一步,身上的傷痕就溢出一絲血跡,但是他沒有停止,連頭也不回。
古道盡頭,是一片密林。向內望去,孤鴉徘徊,毒蛇繞樹,萬蟲齊鳴。
男子停頓下來,麵無表情地看著麵前的深林。
片刻後,他繼續拄著斧子,拖著殘破的身軀向前走,身後蔓延著一段血跡。
不知走了多久,男子終於停下,他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兩位老者和一盤棋。
一位貌似乞丐的老者全身邋遢無比,渾身散發著刺鼻的酒氣。
另一位白衣老者便如同仙人一般,道骨仙風,慈目善眉。
兩位老者中間隔著一盤棋。
男子看向棋盤:空空如也。
男子又將目光挪移到兩位老者身上,不禁瞳孔劇縮——他根本感覺不到兩人的氣息!
要知道論修為,比他高的已經屈指可數了。
“兩位……”
“噤聲!”中年男子正準備說話,白衣老者便淡聲道。
中年男子苦笑,然後便全神貫注地盯著棋盤。
兩位老者不言不語,隻是沉思。
一盞茶的功夫後,棋盤上依舊是無人落子。但是一旁的中年男子卻是不知什麼時候坐了下來,倚靠在枯樹旁。
他現在已是苟延殘喘,如同一柱馬上要燃燒殆盡的香,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熄滅。
他並不怕死,隻是死的很冤,而且他也清楚自己死後將會發生什麼,所以,他現在不能死。
他用盡全身力氣站起來,倚靠著枯樹,麵向兩位高深莫測的老者,低頭說道:“還請前輩救我。”
兩名老者依舊緊盯著棋盤,不言不語。
不過當中年男子抬頭的時候,麵前浮現了一杯茶水。
“喝了此茶。”白衣老者淡淡地說道
中年男子沉吟片刻,一隻手緩緩接過茶水,便毫不猶豫地一飲而盡。
喝完後,中年男子身上的傷痕在轉瞬即逝間恢複,渾身上下的血跡全部消失,他感到神清氣爽,修為也恢複到巔峰時刻。
中年男子直起身子,麵向兩位老者作揖:“多謝。”說完提斧,轉身離去。
“再去?”白衣老者頭也不抬。
“再去!”中年男子也不轉身,眼神異常堅定。
從開始就未說話的邋遢老者開口道:“無濟於事。”
中年男子終於轉身,朝向兩位老者一揖到底:“還請前輩教我,救萬千生靈!”
兩位老者終於看他一眼,白衣老者淡然道:“看棋。”
中年男子起身,看向棋盤。
棋盤處,棋盤天元處,落下了一顆黑子!
落子天元!
這一手,若是在下棋人眼中,便是荒誕無比。可在中年男子眼中,便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
中年男子緊盯著棋盤天元處的黑子,整個人處於極度的震撼之中。
“黑子……”他神色癡呆,喃喃道。
“天元!”他又神色猙獰,沉聲道。
少頃,中年男子將斧子留在剛才依靠的枯樹旁,再次朝兩位老者作揖,然後轉身離去。
兩位老者卻是如同木頭人般,凝視著棋盤,也不落子,也不說話。
枯樹旁,斧子靜靜地躺著,有些泛黃,不知經曆了多少歲月。有些血跡,不知經曆多少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