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飄起細雨,在路燈下看好像下起了小雪。

沒有打傘的葉近秋仰頭站在燈下,和電視劇裏的悲情主角似的。

他此刻的心情確實稱不上好,有些明明不需要親自處理的事情,他不巧撞上了不得不解決一下。

他的臂彎蓋著一件黑色呢絨大衣,雨珠沾在上麵,摸過去一片濕意。

雨沒有下大的跡象,葉近秋就靜靜地站著,眉眼帶著倦意。

他身後的小巷子裏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隻見一個十八九歲、穿著校服、染著紅色頭發的男生從拐角處衝出,後麵還跟著幾個叫他站住別跑的男人。

發色拉風的男生回頭看一眼緊追他的人,轉頭時,忽然看到葉近秋那麼一個大活人立在前方。

他先是一驚,後腳步一頓,雨天地滑,一個不穩摔到了葉近秋跟前。

完了,要被抓住了……紅發男生自暴自棄地趴在地上。

一秒鍾、三十秒、一分鍾過去,後麵追著他跑的人趕到了,卻不知道為什麼又一言不發地停下了。

在場的沒有其他人,紅發男生不由得聯係到眼前的人。

是不是因為這個人,那些追他的人都停下來了?

這猜想讓他麵上一喜,抬頭看向葉近秋:“救救我,他們這麼多人要打我一個!”

“哦?”葉近秋似笑非笑,往那一排凶神惡煞的人看了一眼,“你們要打他?”

幾個彪形大漢麵麵相覷,推出其中一人。那人忐忑地道:“葉先生,您……您不是說要教育他嗎?”

“教育不是懲戒,你們也不是壞人,怎麼能理解成‘打人’這種不文明的手段呢?”葉近秋語氣有些責怪的意味,他的眼神落在地上的少年身上,又好像越過他,落在一旁的積水裏。

被推出來的男人擠著眼笑,尷尬地抓了兩把頭發,聽到葉近秋接著唱白臉說:“還是孩子,可以好好教育。”

葉近秋往前走了幾步,路燈把他的影子拉得極長,完全蓋住了地上的紅發男生。

紅發男生的腦子一片混亂,剛剛以為的救世主原來才是要抓他的人!

他爬起來跪坐在地上,急急忙忙地說:“我和你無冤無仇,我根本不認識你啊!”

“我認識你就可以了,木涵同學。”葉近秋這會兒笑了,嘴角微微上揚,好似憐憫,“木涵,你是這一片有名的混混,平時也不是個好東西,仔細想想最近做錯了什麼事。”

他慢慢悠悠地理著手臂上的大衣,一點眼神也不施舍給木涵,說出來的話不帶主語就如同是對在場所有人說的。

木涵咽了好幾下口水。

正如葉近秋所說,他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一時半會哪裏想的起自己做錯了什麼?

“曠課逃學、欺負同學、作業不做……”木涵一邊羅列自己的日常,一邊眼睛滴溜溜轉,伺機觀察,想找機會溜走。

葉近秋看出了他的不安分,也不阻攔他,甚至故意露出破綻,往旁邊側過身,給木涵一個充足的逃跑空間。

木涵沒發覺這是葉近秋的小把戲。

他雙手往地上一按,富有衝擊力地向前彈起,速度比運動會跑接力賽的最後一棒還要快。

“和你們拜拜嘞!”

跑之前,木涵還得意地朝葉近秋豎起中指。

這個男人裝什麼逼,呸!

木涵正這樣想著,衣領突然一緊,全身被一股無法抵抗的力量往後扯,他還聽到衣服縫合線斷裂的聲音。

這力氣是不是太大了點?木涵目瞪口呆地扭頭看抓住他的人。

正是剛才他們稱呼為葉先生的人。

木涵並不認識所謂的葉先生,隱約感覺這個人來頭不小。

他不敢多與葉近秋對視,視線下移到葉近秋的手臂上。

黑色大衣穩穩地掛在原處,而衣袖有所上縮,手臂露出花式複雜的一小塊文身。

雖然隻有一小部分的文身,但木涵推測麵積絕對不會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