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珺並不是一個喜歡套路的人。
感情之事亦如此。
她對張叔夜的心意全部知曉,但是他卻絲毫無法得知她的心意,她覺得這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情。
所以,她要把自己的心意完完全全地告訴他。
她沒有退縮,用雙手環住了他的腰,將頭埋在他胸前:“我也想你。”
他的呼吸一滯,眼中出現狂喜,幾個月的等待,終於有了肯定的答案。
無數個夜晚,他曾經在腦海中幻想過,演練過無數次,她會拒絕自己,原以為她隻是幽幽山穀中的清風,鬆濤陣陣,隻餘清香滿袖,卻從未奢望過,她會為他真真切切地駐足。
他滿心歡喜,抱著她連轉了好幾個圈,仰天大笑,似是天下第一等得意之事。
她在他的臂彎中,也是笑眼盈盈。
人潮擁擠,往來之人看著這對青年男女,側目微笑。
繁華汴京都城,每天上演著無數癡情兒女的故事,並不稀奇。
這一刻,他不再是大將軍,她不再是受人朝拜的灶神爺。
他們倆,隻不過是汴京城中最平凡的一對有情人。
晚風習習,汴河兩岸酒樓火燭高照,宴飲之聲通宵達旦,遊人熙熙攘攘,有緩緩歸家,有遊興尚未盡興,再相約三兩好友夜飲的,有搖著蒲扇慢悠悠閑逛的。
這些人中,卻有兩個人,一左一右,沿著汴河慢悠悠地走著。
一彎月牙映在汴河中,銀月波泛泛,皎月沉底。冷月清輝,碧波蕩漾,似二人之間一條看不見的紅線。
兩個人慢慢訴說著這些日子來發生的事情,他講著塞外風光,她講著店中瑣碎的事情,卻都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兩個人的餘光都瞄著對方的身影,若是眼神碰在了一起,都似飲了陳年佳釀一般,酒不醉人人自醉。
這條路似乎很長,他用了很久的時間,才終於到達。
這條路又似乎很短,他多麼希望這條路永遠不會有終點。
兩人穿過州橋,來到燒烤店的大槐樹下。
此時已經夜半三更,店中的活計們應該都已睡下了。
趙珺輕輕說道:“張大人,我到家了。”
她臉色一紅,想到無論是前世看的電視劇,還是剛看的話本子,此時都應該請他進店喝一杯茶才是。
可要如此,便會驚動店中的夥計,他們一瞧,定是知道這二人發生了什麼,雖說大家早晚都會知道,但她到底有些害羞。
張叔夜似乎瞧出了她的心思,莞爾一笑,也壓低了聲音說道:“天色已晚,你快些去休息吧。”
頓了一頓,他聲音裏含著笑意:“我明日再來。”
她點了點頭。
他臉上一閃而過不舍,“那我先走了。”
“張大人。”
“嗯?”
“晚安。”
一陣晚風拂過,飄來陣陣槐葉清香,一個似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晚安。”
互道完晚安,趙珺春風滿麵地推開燒烤店,下一個瞬間,她簡直想要鑽入地縫。
這幫夥計哪是去睡覺了啊,一個個精神抖擻地坐在店中,嗑著瓜子,喝著茶,一臉剛看完好戲的滿足臉。
阿徹陰陽怪氣地學著趙珺剛才的語氣,閉著眼噘著嘴:“張大人,晚安。”
寧嬰也是個不學好的,故作深沉,深情地看著阿徹:“趙姑娘,晚安。”
趙珺又氣又羞,臉紅得像煮熟了的螃蟹,抄起角落裏的掃帚,追著兩個壞小子打:“你們兩個要死啊!!”
鄔敬臨、柳蘭舟、卜至道這三個看好戲的已是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趙珺給那兩個壞小子一頓暴打,這倆才老實了,一個揉肩一個捶腿,乖乖認錯,“掌櫃的,我錯了。”
趙珺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和羞澀,端起桌子上的水壺就“噸噸噸”地灌起水來,喝完用袖子抹嘴,中氣十足地說道:“大半夜你們怎麼都不睡覺。”
柳蘭舟笑道:“我們早就回到店裏了,結果一看少了你和溪望,就都等著呢。”
趙珺這才發現,溪望還沒有回來,忙問道:“這小子人呢。”
寧嬰賊兮兮地笑道:“掌櫃的,就許你和別人花前月下,就不許溪望私會佳人嗎?”
趙珺一聽這話來了興致,忙放下手中的茶壺,拿起了桌子上的瓜子,一臉八卦:“什麼什麼?私會佳人?哪個佳人。”
阿徹:“我們都看到了,他和一個大美人在州橋上,倆人不知道嘀嘀咕咕說著什麼。”
鄔敬臨好奇問道:“那女子帶著麵紗,阿徹你咋知道是大美人?”
阿徹“哼”了一聲,“小爺我閱女無數,瞧那身量,定是大美人!”
趙珺一聽這話,了不得,這傻小子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