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走進公司電梯裏起,趙妧就頻頻通過光滑的鏡麵打量著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
鼻梁高挺,棱角冷硬,眸如寒霜,看起來是個非常帥氣的男人。
不過趙妧總是看他,並不是因為花癡,而是她覺得這人很麵熟。
好像在哪見過,但又不記得了。
趙妧一邊疑惑一邊又多了他幾眼。
當她看見男人左眉骨上有一顆淺淺的小痣時,剛才的疑瞬間化作恍然。
她終於想起來這人是誰了。
——宋則。
世界這麼大,她剛回國,居然就在新公司上班的第四天就遇到了自己的前男友!
還真是出門沒看黃曆,大白天就見鬼了。
隻不過此時的宋則眉間盛滿陰冷桀驁,和六年前的清雋謙和的少年判若兩人,所以剛才她差點沒認出來。
看著他深灰色西裝襯的身姿硬挺,手還提著公文包,儼然一副精英打工人的架勢。
趙妧的心咯噔一下,這人不會也是兆創的員工吧?
不會吧?不會這麼巧吧?
要知道,當時他們兩人可不是與其他情侶那樣和平分手。
這要是真在一家公司上班,以後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得多尷尬啊?
這一刻,趙妧生出了想逃跑的念頭。
可轉念一想,好像又覺得哪裏不對。
她怎麼記得宋則大學裏學的是物理啊,怎麼會來一家地產公司上班?
這專業也不對口啊,難道是園林部研究農藥的?
那這混的也太慘了吧?
她一直認為以宋則對物理的滿腔熱愛,以後一定會成為一名光榮的物理學家。
也許是她盯著宋則的時候太過出神,對方似乎感受到她灼熱的目光,抬頭看了過來。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對,趙妧就這麼被逮了個正著。
她頗為尷尬的摸了摸鼻子。
雖然對方是自己最不想見到的人,但相聚即是緣,既然見麵了,躲躲閃閃不如大方的打個招呼。
趙妧抬起手,正準備寒暄和他個好久不見。
可宋則卻一直麵無表情,對她的招呼熟視無睹,眼神裏帶著冰冷與疏離。
自始至終看她就像看陌生人一樣。
宋則好像沒有認出來自己,也許還把她當成一個電梯裏的偷窺花癡了。
這下,趙妧更尷尬了。
不過,也許人家認出她來了,但裝作視而不見呢?
畢竟,當年她收了他母親的五百萬支票後,直接單方麵宣告分手,然後拉黑他所有的聯係方式出國了。
現在想想,攤上她這麼一個前女友,的確是件很糟心的事情。
趙妧訕訕地收回手,分手方式這一塊,自己理虧在先,她也不好意思再厚著臉皮強行寒暄。
既然他想相忘於江湖,那她也不必要再自討沒趣了。
更何況,她也不想和這人有過多的交集。
正好這時電梯門也開了,趙妧整理好情緒,抬頭挺胸的走了出去。
“妧妧姐,早上好——”
“早啊,江奇——”
到了辦公室坐下剛打開電腦,坐在她鄰座的江奇便悄悄地冒出一個腦袋:“妧妧姐,我看你這幾天來的都這麼遲,是因為住的比較遠嗎?”
江奇雖然比她入職的早,但卻是個剛畢業的大男孩,開朗活潑,熱情積極,她來這公司後,一直就是姐姐長姐姐短的叫著。
嗯?很遲嗎?趙妧低頭看了眼時間。
明明才八點五十八分,還有兩分鍾才上班,她沒有遲到啊。
“我們是九點上班對吧?”趙妧不確定的又問了一遍。
“額,雖然是的”江奇又繼續解釋道:“但老板他不喜歡別人踩點上班。”
趙妧皺了皺眉,掃了眼周圍,同事們的確都來齊了,已經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了。
怪不得她一進辦公室,就感覺氛圍卷裏卷氣的。
原來有這麼一位“好”老板呐!
她一直都是個踩點王,之前未回國前,一直到都是踩著上課鈴聲踏進教室的。
“這老板管的也太嚴了吧,隻要沒遲到不就行了?”
江奇搖搖頭,“話雖是這麼說,但誰都不想惹老板不高興吧。”
趙妧還是表示很難理解:“難道九點上班,非要人八點半都到公司?既然這樣,為什麼不幹脆直接定八點半上班呢?”
“其實老板也沒有硬性規定,隻不過大家都習慣了而已。”
“而且老板不光對我們嚴格,對自己更是苛責,他是個典型的事業狂,全年無休,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住在公司。”
趙妧的嘴角抽了抽,雖然沒見過這位老板,但聽江奇這番描述,她的腦中已經能大概勾勒出他的模樣了。
一定是個襯衫扣子扣到最頂處,戴著啤酒瓶厚的眼鏡片,頭發半白,稀疏但卻梳的一絲不苟的刻板中老年男人。
就像她讀研時的結構學教授,一位六十多歲的德國老頭,每次看到她踩點進教室,都扶著眼鏡框,一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