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聲驚雷,大雨傾盆。
馮十月渾身冰涼,打了一個寒顫。
他睜開眼睛,看到了一條熟悉的鄉村街道,道路兩邊低矮的石屋在雨幕中的飄飄渺渺。
低頭一看,自己身著一件藍色的確良褂子、一條泛白的黃色褲子,腳上趿拉著一雙大一碼的舊球鞋,瘦俏的肩上斜背著一個粗布書包。
這完全是一副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小學生裝扮。
自己是一個知名作家,正在伏案寫作,可能是煙抽得太多,伏在桌麵上迷糊了過去,咋就突然變成這樣了呢?
難道是穿越了?
“馮十月,還愣在哪兒幹嘛?快走呀!”
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一把粉紅色的油紙雨傘罩到了自己頭上。
回頭一看,這不是自己的前妻耿小蓮小時候的模樣嗎?
一張稚嫩純淨的臉龐俊俏可愛,楚楚動人。
這麼一個令人憐愛的小人兒後來怎麼就變成了一個惡俗不堪、視權如命的女主了呢?
以至於跟自己分道揚鑣,步步墮落,最終身陷囹圄。
既然又回到了原點,重新開啟人生,她又將何去何從呢?
“雨太大了,快點走吧。”
馮十月應一聲,縮緊身子,與耿小蓮同遮一把雨傘,朝學校奔去。
這一幕恰巧被站在辦公室裏的王美麗看見了。
王美麗不僅僅是他們的班主任,還是耿小蓮的媽媽。
到了教室,馮十月連聲謝謝都沒說,直接坐到了自己的課桌前。
上課鈴聲響起,王美麗老師走了進來。
她站在講台上,怒目圓瞪,麵色冷峻。
“馮十月,你給我站起來!”
馮十月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原來是自己昨天的作業惹出了禍端,因為一時疏忽,誤把“老虎”寫成了“老師”。
於是,就有了這樣一個句式——老師是一隻凶猛的野獸。
按理說,這隻是個筆誤,並無惡意。
可王美麗卻並不那麼認為,她覺得這是故意為之,借機羞辱自己。
為此,她大動幹戈,不但聲色俱厲地批評了馮十月,還去了校長辦公室,聲淚俱下,一通訴苦。
於校長聽後,說這事兒說大就大,說小就小,你自己看著辦吧。
王美麗說一聲那好,隨即返回了教室,給了馮十月停課一周,回家麵壁思過的懲罰。
馮十月愣了片刻,二話沒說,背起書包走出了教室。
回到家裏,走進了記憶中的小院子。
媽媽丁桂秋正在撒糧喂雞,看上去還是四十年前的樣子。
馮十月鼻腔一酸,哇一聲哭了起來。
他的哭聲很怪異,悶聲悶氣,歇斯底裏,把圍在一起啄食的雞們嚇得四處逃竄。
“瘋了你,哭啥哭?看你把雞都給嚇跑了!”媽媽扯著嗓子罵他。
馮十月覺得自己還不如一隻雞,哭得更傷心了,豆粒大小的淚珠劈裏啪啦落在了地上。
媽媽嗅出了味道,走過來,問他怎麼了。
馮十月擤一把大鼻涕,抽噎著把事情的說了一遍。
“這也太欺負人了!”媽媽轉身朝大門外走去。
馮十月快步跟上去,死死抱住了媽媽,哭喊道:“媽……媽,你不能去找老師,不能去!”
“去,必須去!”
“你要是去,我就退學!”
“膽小鬼,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你又不是成心罵她,憑什麼揪著你的小辮子不放?”
“媽呀,你咋這麼糊塗?白紙黑字,誰能說得清呢?”
“你不是說清了嘛,還當場道了歉,批也批了,鬥也鬥了,為什麼還要停你的課?”
“媽,我錯了,的確是我錯了。”
“錯了就改,改了不就行了嘛,何必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
“媽,你沒文化,不識字,那些大道理你不懂。我那個作業本就是罪證,走到哪兒都說不清。”
“你別瞧不起媽媽,我去罵一頓就說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