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燃一根煙,搖了搖發酸的脖子,說實話馬文濤並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每天晚上都要到河邊打卡。每次回家前都會把收貨的兩三斤小鯽魚重新放回河裏,盡管從來不會把一條魚獲帶回家,但他還是會將魚獲先放到魚護裏,隻為那些不認識的釣友們的一聲感歎。
今天老媽又打來電話催婚了,問什麼時候回老家一趟去相親,他隻能敷衍的說工作很忙現在不想談對象。其實這都是借口罷了,隻有他自己清楚現在自己的狀況。辛苦打拚十年積攢下的一點積蓄早已陪光,經營了幾年半死不活的壁紙店終於在兩個月前徹底關門了。要是能給自己找一個借口,隻能說19年底到現在陸陸續續的疫情慢慢摧毀了自己的小買賣,其實早在20年底的一條消息早已經讓他無心經營,關門也不過是遲早的事情。QQ空間裏唯一特別關心的那個人還是結婚了,十二年的情感糾葛也終於畫上了一個句號。
身背20萬債務的馬文濤多少有一些茫然,三十五歲的他不清楚現在自己算作大齡青年還是已經步入中年。父母都已經老了,他實在是不想麵對還在為自己操心的二老。老爸老媽的電話已經好些年沒有接通超過一分鍾,他真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躺在河堤上的青草中,吐出一口煙,讓掛在天邊的月亮在自己視線裏變得朦朧。馬文濤一遍又一遍的告誡自己,哪怕是再打拚十年也該重新開始了。明天,明天就去找一份工作從頭再來,哪怕不是為了自己。緩緩合上雙眼,讓自己的思緒平複,蜷著身子在微涼的夏風中打起了盹。
不知睡了多久,一陣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個天際,哪怕是隔著眼皮馬文濤都覺得眼球微微刺痛。條件反射的用手臂擋住臉,迷迷糊糊的還以為是哪個釣友用強光手電在照他。強烈的光線讓他完全睜不開眼睛,整整持續了幾十秒鍾才慢慢減弱。不耐煩的大聲咒罵:“媽的,誰啊?有病啊?有完沒完?”然而馬文濤並沒有等到對方的回複,卻隱隱約約聽到了遠處刺耳的刹車聲,和汽車碰撞聲,還沒搞明白那裏出了車禍,就聽到幾十米外噗通一聲有人落水。斷斷續續的呼救聲離自己越來越近,掙紮聲卻越來越小。
等到可以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全是白晃晃的重影,隻能隱約看到光源是在遠處的頭頂。不得不再次閉上眼睛,仔細傾聽落水著的動靜,判斷那人離自己的距離。腦子裏卻在天人交戰,救還是不救?老實說馬文濤是會遊泳的,隻是遊泳能力並不算太強。現在他滿腦子裏都是那些救人不成反而被落水者拖進水裏淹死的報道,緊接著又想到,要是自己淹死了有沒有目擊者可以證明自己是見義勇為。淹死之後可以得到多少補償?可別500塊錢加一麵錦旗就給自己打發了!他可沒有買意外保險。要是把他救上來我們都沒淹死,這人會不會是什麼退休老幹部或者民營企業家?隨隨便便拿出個百十來萬來報答他這個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