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泉山潛龍潭,水聲轟鳴如雷,一道狼狽的身影正在水中掙紮,努力朝著瀑布背麵的巨石遊去。
呼呼呼……
元惜年趴在巨石上,喘著粗氣,累得連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任由全身泡在冰冷刺骨的潭水裏。
這是他今日第十三次被衝入水中。
他做夢都想不到,來時還好好的,怎麼就一語成讖了。
是的,他腦補的廬山升龍霸,真的存在,隻不過受訓的紫龍,不是他的二師兄,而是他自己。
昨日玉真子帶他來到潛龍潭,當時二師兄也在,用同情的眼神望了他一眼,然後跟找借口昨夜肚子著了涼,一溜煙就跑了。
看了一眼二徒弟逃走的方向,玉真子無奈地搖了搖頭,轉頭衝元惜年說:“年兒,你可知槍戟之區別?”
“不知。”元惜年搖搖頭,這還真把他問住了。前世也沒習過武,網上一堆假大師,用各種手段坑蒙拐騙,他曾一度認為所謂功夫都是騙人的,隻是裏用來自我幻想的玩意。
玉真子點點頭,元惜年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
“你大師兄是靈族血脈,屬水,水包容而多變,所以我教他用槍。槍法出其不意,詭異刁鑽。能發揮水屬性無我無形的優勢。你二師兄是蠻族血脈,屬金,金剛猛而平直,所以我教他用戟。戟法大開大合,戟鉤攻防兼備,正好彌補他金屬性少變的缺點。”
“那師父是也要教我用戟了?”元惜年思考了一下,覺得戟似乎更厲害一些。
“非也。”玉真子含笑搖搖頭,心情很是不錯的樣子。
“昔日先祖兵敗,在烏江留書告誡後人。戟法雖剛猛霸道、勇冠萬夫,卻缺了厚德載物的王道。兵者,心者也。戟有鉤琢,雖能傷敵之命,控敵之兵,卻也易為敵所控。善戟者亦是如此,氣概一世、戎馬一生,到頭來兒女情長、四麵楚歌……”
說到這裏,他也不禁有些感慨。歎了口氣,繼續說到:“萬變不離其宗,槍也好、戟也好,都是由矛演化而來。漢人屬土,坤厚無疆,最適合用矛。這是為師的感悟,你也並非一定用矛。他日如有感悟,可走出自己的武道之路。要當年為師氣血旺盛時,一杆長矛打遍天下,能接我十招者,屈指可數。”
玉真子挺了挺胸,眼中精光四射,透出睥睨天下的氣勢。
“你二師兄當年也隨我在此練過,他雖天賦異稟,可惜並非漢族,無法領悟到‘接運蓄發’的真正含義。”
說罷,他一聲喝道:“年兒,看好了!”
隨即抓住身邊長矛向瀑布一甩,長矛像一支巨大的攻城弩箭,呼嘯著撞向白練般的‘城門’。玉真子腳下一發力,元惜年隻覺眼前一花,就見師父已後發先至,到了瀑布跟前。一手抓住長矛猛地一抖,周圍氣流震起一片漣漪,水流也為之一頓。隨後矛尖刺入瀑布,順著瀑布往下攪去,矛身鼓蕩,將水龍卷了起來。水龍隨著矛尖甩動而蜿蜒盤旋,似有虎嘯龍吟傳來,像極了後世舞的龍燈。
隨著長矛的舞動,水龍身軀越來越大,直到半米粗細時,玉真子矛尖向崖頂甩去,轟鳴的水龍含著驚人的威勢逆流而上衝過山頂,過了好一會才勁力耗盡,遮雲蔽日般蓋了下來。
山中飛鳥走獸以為是世界末日來臨了,驚得奪命而逃。轟隆隆的巨響,一直持續了十幾秒鍾,方才平息。
元惜年已經驚呆了,半晌都沒回過神來。
剛才山崩地裂的威力,讓他真正意識到,這位素來不問世事的師父,擁有多麼可怕的實力。
過了一會,玉真子又恢複了鄰家老大爺的樣子,輕輕呼出一口氣,說到:“哎,老了,老了,不中用了。隻是這麼一動,就要喘氣了。”
而後,又交代了元惜年一番,不要求他能做到自己那樣,讓瀑布卷出水龍而逆流,隻要他能在瀑布下的石頭上站穩,並用矛將水流震斷,就算他過關。
交代完後,玉真子便回觀裏休息去了。他教徒弟看中悟性,在原理上講得很清楚,也會用心演示,但對於細節從來不管,全憑個人領悟。事無巨細都說透了,那便不是徒弟自己的悟性,日後對敵時也不能運用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