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壽元年。新登基的武曌改國號為周的哪一天,突患不明疾病,口吐鮮血,在大殿上人事不醒。太平公主素來多深得帝寵,心中當仁不讓封自己為大殿主角。表麵上,巧笑嫣然,召集一幹大臣緊急商議對策,直到日上三竿,擬出一道詔書,大意是皇帝急詔:著全國三省六部,九寺五監,各州縣衙門集全國民之力,尋長生湖圖事宜,欽此。
薛懷義挑簾進入神都第一酒樓聚仙樓時,一個醜陋的禿子咧著大嘴在一張圍了八個江湖豪客的餐桌邊肆意吹牛皮:“哎,我說,你們別看我醜,我曾經與了天下第一權勢女人吃過飯,”座在對臉一個豪客正喝到嗓子眼的一口酒立馬吐出來,噴到這位吹牛者的臉上,禿子用有六指的右手抹一把臉,毫不在意,繼續說:“如果我說我是薛懷義,您老兄還會這麼大反應嗎?”
薛懷義頭戴一頂烏紗,遮住光光的禿頭,身穿一件湖藍色繭綢長袍,腰係玉帶,腳蹬牛皮長靴,左手持折扇,不時扇幾下,以凸顯風流瀟灑之態。他看向吹牛的哪位:大大的光腦袋上立著幾根頭發,一臉皺紋,麵皮黃巴巴還盡是痦子,渾身上下裹在深紫毛茸茸的裘皮大衣裏,背上交叉背著兩柄小斧子,斧子小的就和小孩的玩具一般,腳上蹬著一雙老虎紋的靴子雙腳還像三歲小孩般一晃一晃,他心裏一動,看向其餘的七位腳上:果然都穿著老虎紋靴子。他咽下自己的不忿,默默撿了一個犄角格拉座位坐下。
“您老兄?老幺,還是叫四哥吧。”
“四哥,別看你英俊瀟灑,劍法出眾,天下之大除了龍二的一驚鬼神劍,就數您的虎躍乾坤開劍法高明,但是您敢說,您有我這般的女人緣嗎?”
被喚四哥的這位豪客裹一長身雪白狐裘,襯得本來就雪白的臉頰更加俊美,甚至比薛懷義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端著酒杯,凝神思索片刻,放下酒杯,低頭道:“不如。”四哥想起剛下山誤闖春宵一刻樓時:哥八個千裏追蹤飛天禿鷲樊慶,一直從大漠追到春宵一刻樓。樊慶進去就像石沉大海無蹤無跡。哥八個圍著春宵一刻樓團團直轉。為啥?這八人乃是昆侖最高峰虎嘯山門主嘯卷三山五嶽李天一收養的八個義子,也是他手把手教大的徒弟。虎嘯山門有條規矩:師兄弟排行不是按進門先後,也不是按年齡大小,而是按照武功高低,每三年重新排行一次。也就是說,虎嘯山門,每三年要進行一次排行大比武,至今已經比了五次。虎嘯山門,這是什麼地方?武林中的頂尖所在。嘯卷三山五嶽李天一據說武功出神入化,幾達天人,且精研道典。他教出來的徒弟也不是蓋的,都是頂尖頭冒氣泡的。就拿四哥來說,師父給了一個外號叫弱柳飄飄天下第一軟,因為他的兵刃是一柄軟劍。師兄弟沒少在他的外號上取笑,特別是老幺哪張破嘴。在一次取笑中,老幺張著大嘴直樂,突然一柄軟劍順著他的嘴巴滑入咽喉進入在他的胃裏攪了三攪,雖然老幺口腔內至胃裏器官毫發未傷,卻讓他止不住嘔吐起來,直吐得胃裏連酸水都沒有方止。哥八個都跟師父姓李,以八駿為名,大哥名叫李絕地,練得是精神力,賜號抖擻震乾坤,年紀才二十虛數,僅比四哥大三月;老二名為李翻羽,練得是眼力功夫,號稱一眼嬌無力,年方二十二歲;老三名叫是李奔霄,練得是氣,稱號為氣貫曉宇吞八方,二十五歲;老五六七分別練就槍刀戟,年歲和老幺李扶翼一樣剛過十八歲生日,上下不差幾天,因功夫不入師父法眼,都沒被賜號。八人都是年紀小小就上了昆侖山,跟隨亦父亦師嘯卷三山五嶽李天一李道長修煉武功,人情世故都不怎麼懂,更何況女人?見都沒見過。八人徘徊在春宵一刻樓前,被老鴇宋春麗帶著一幫突然出現的嫋嫋嬌嬌的鶯鶯燕燕們連拉帶推進入樓內。一身赤色裘皮大衣的李絕地一盤腿坐在黃花梨木的胡床上被熏得香噴噴的波斯墊子上,宋春麗的二十四明月之一薑豔豔姑娘自告奮勇走向胡床上的李絕地。她身著大紅胡裙,長裙曳地,踩著貓步,一扭一扭地向前,同時笑容如花,露著潔白的牙齒,昂著天鵝般脖頸,露著藕臂,撚著蔥指,離李絕地不到三尺的距離,心中正想著“兩人都是大紅服飾,好像入洞房一般”時,突感心中一悸,腦海中空空蕩蕩,好似在夢中,又好似失憶一般,軟倒在地上。笑吟吟正看著的宋春麗和其餘明月們大吃一驚。老鴇宋春麗微微扭頭,二十四明月之一的藍天天和玉瀟瀟分別著湖藍長褶裙和玉白裹身裙一左一右扭著貓步向盤膝而坐的有著稚氣卻閉目假寐的李絕地小心翼翼走去,同樣,在薑豔豔的位置附近軟癱在地,一臉茫然。
宋春麗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二哥李翻羽著一身煙黃裘皮,眯著的圓眼瞪得又大又圓,向老鴇和其餘嬌娘射過來一道電芒:“樊慶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