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於蘭是存心想把自己藏起來的,因此故意坐了老遠的車,從鄉鎮上跑到城市裏去彙款。可想而知,秦天為了找她,花了多大的力氣。最後還是在不違反規定的情況下,在醫院把於蘭重病的資料拍了圖片,發給了支教管理機構的工作人員,查到了於蘭的去處,把她找了出來。
“他找到你那一刻,你是個什麼樣的心情?”林菲問了於蘭。
於蘭眼神極其複雜:“我那時,應該說是百感交集吧。他那天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又黑又瘦,胡子拉碴,頭發也很長,如果不是我們曾經太過熟悉,我根本就不敢認。我心疼他,突然覺得很想活下去……”
說到這裏,本來一直很冷靜的於蘭也說不下去了,開始語帶哽咽,淚水在眼圈裏打轉,至於秦天,早就默默用手抹了眼角,卻還是記得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遞給於蘭。
而此時,即使是第二次聽這個故事的方南,依舊悄然紅了眼圈。
許久之後,林菲看到於蘭緩和了情緒,才又繼續問道:“那你的病情,你家裏人現在知道了嗎?”
於蘭點了點頭:“我這回住院的費用,是我的姑姑們和表弟表妹們幫著湊的,我大姑和二姑輪流過來照顧我。”
“你父母呢?”
秦天突然接過話頭道:“他們也許有自己的苦衷,蘭蘭的病,需要骨髓移植,她媽媽托她大姑帶了一千塊錢來。”
這話背後的意思,不言自明,於蘭搖頭道:“也沒什麼好藏著掖著的,他們可能就是擔心要給我捐骨髓吧,所以不敢來。”
林菲沉默了一下,於蘭眼中露出一絲笑意:“你是不是還想問,秦天的爸媽現在對我們是個什麼態度?”
林菲勉強笑了笑沒說話,這樣幼稚的問題,顯然是不用問的。
哪知道於蘭卻自問自答:“阿姨給了十萬塊錢,還來看了我一次,別的,不用我說,你們肯定都明白。但是我很感謝他們,發自真心的,她沒有催秦天回去,而且比我父母對我還慷慨,隻是,哎……”
“蘭蘭,你……”秦天十分無奈拖長了聲音道。
林菲沉默了很久,才對杜誠然道:“先關機吧,等會兒再分別單獨補充幾個問題。”
杜誠然點了點頭,十分配合地關機了。
林菲歎了口氣才道:“本來這些話我不該說的,但是按照我以前的采訪經驗,有幾句話,我還是要提醒一下你們。”
秦天有些愕然,隨即一臉正色點了點頭:“嗯,您說。”
“畢竟,你們願意上媒體,是為了要籌措醫療費,我現在也不能確定後麵的捐助情況,但是有一點我要提醒一下你們,從法律的角度,於蘭的父母才是她的直係親屬,所以,你們明白我擔心的是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