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倏是一個程序員,每天從早上九點工作到晚上九點,周末隻休一天。最近他剛剛結束了試用期期,便在公司附近租了房子。三室兩廳的房,他租的是次臥,主臥和書房改成的小房間,現在還沒人入住。
今天是他休息的日子,大清早中介帶了個年輕人來看房,小夥子打扮得非常潮流,看起來家境不錯,轉了一圈痛快把主臥租下了。
中午年輕人便搬了進來,秦倏正好出來接水,遇上點頭打了個招呼。他不是擅於和人打交道的性格,看外麵忙亂成一團,打算回房把空間留給他們。
進門之前,餘光看到年輕人指揮工人,小心翼翼將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搬了進來,看起來像個櫃子,上麵用一層天鵝絨的遮光布蓋著,隻漏出透明的底部,是個挺厚的玻璃櫃。
秦倏第二天出門的時候,年輕人房門緊閉。
等他結束一天工作,拖著疲憊身軀回來,那扇門依然緊緊關著,看不出裏麵是否有人。
一連幾天,他總算摸清了這位新室友的作息。
早上秦倏出門那會,年輕人還在睡,差不多睡到下午一兩點,起來一通梳洗,找點吃的墊墊肚子,然後開始重頭戲。
先抓一個很潮的發型,要保證每一根發絲都有自己的個性,挑染不帶重樣。衣服用蒸汽細心熨燙,不能有一點褶皺,如果是深色還要粘小絨毛……
看得秦倏歎為觀止,這出門得是去談百萬以上的單子吧。
“哥們別愣著了,幫我把這扣子換上……對,第二顆,換這鑲鑽的……你說會針線活,手藝還行吧?”
“嗯,行的。”秦倏剪了原來那顆扣子,指甲定了下位置,把大鑽石縫上去。
“嘿,還真行……”年輕人拽了拽大鑽石,“挺結實。”
秦倏得回去繼續敲他的代碼。年輕人換好衣服,還得折騰皮帶襪子手表耳環,最後把自己噴得香噴噴,才出得了門。
再回來,基本是深夜。有時候秦倏大清早出門,還能碰上年輕人一身酒氣恍恍惚惚從電梯出來,看著像過度操勞了一夜。
這讓秦倏再一次感慨,想賺大錢真不容易。
周五這天,年輕人拖著一個超大行李箱走了,說是和幾個朋友野營,得三兩天回來,讓秦倏不用給他留門。
秦倏小雞啄米一路送他到門口,貼心祝他玩得愉快,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心裏默默比起一個剪刀手。
倒不是對新室友有意見。隻是他實在不擅長與人相處,自己一個人待著,內心反倒舒適自在。
周末秦倏睡了個懶覺,快到中午才起床,進入廚房,給自己準備一份簡易午餐。
吐司在麵包機裏烤至金黃,培根正隨著油溫,“滋滋”散發出勾人肉香。
秦倏一手淺淺插兜,筷子隨意翻動鍋內食材,窗外陽光透過細小柵欄,沿著他高挑的身形,勾勒上一層毛茸茸金邊。
外皮微穌的吐司,反複擠上厚厚醬料,依次疊放生菜,培根,溏心的雞蛋,最後墊一片芝士,蓋上另一半吐司。
秦倏滿足地看著自己的成果,餐刀沿對角線切開,豐厚的醬汁與嫩黃蛋液一同流淌,他將其中一半用內側光滑的油紙包裹,連同一小杯燕麥,端去客廳。
剩下一半則和盤子一起孤零零留在廚房。
經過年輕人門前,秦倏隱約聽到動靜,咣當一下,像有東西被碰倒了。
他定定看了門板一秒,表情沒什麼變化,繼續端著自己的午餐,準備去享用。
除了年輕人所租的主臥自帶一個獨立小陽台,客廳所在的公共區域,也有一個稍大的,隻用一扇透明推拉門隔開,上麵還有兩盆房東遺留的招財樹,沐浴在陽光裏,泛黃葉片都顯得精神不少。
透明推拉門前,陽光所覆蓋的投影裏,已經擺上了一張折疊桌。
秦倏放下手裏的燕麥和三明治,拿來一個塑料凳子,在桌前坐下。
原本這時候,他應該找幾個有趣的視頻,在安逸悠閑的氛圍裏,慢慢吃完自己的午餐,但現在,秦倏優先劃開微信列表,點進年輕人的朋友圈,確定四十三分鍾前,年輕人與他的幾位朋友,剛沿著山間未被開發的崎嶇小路,徒步來到一處清澈的小溪前。
潺潺流水堪堪沒過嶙峋山石,這樣的意外發現,足夠不常親近大自然的他們驚喜,並收獲成就感,三男兩女五個年輕人,興致高昂地聚在小溪邊,拍照合影,曬朋友圈留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