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陰風獵獵,荒敗的街道上空無一人,道路兩旁擱置著大大小小的花圈,裝飾點綴,種樣繁多,它們斜立在掉灰的牆麵上被人排放成整齊的兩排。
忽然刮來一陣南風,吹起花圈飄起來的彩帶,月光映射,打下陰影,呼啦呼啦的聲音就像離去的亡魂在交互譏笑。
陶然步履維艱,顧前瞻後,兩個肩膀顧此失彼地打著擺子,心裏咂摸著認為自己走的路不是陽間,而是通往陰曹地府的斷魂橋。
六月底的夏天已經十分燥熱,酷暑難當,畢業沒多久的陶然在今天早上就接到一個通知,對方打來電話說,他投遞到“縛靈後期製作”公司的簡曆對方已經看過,讓他晚上過來麵試。
接到要求麵試的消息時陶然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心裏開心的就像吃了蜜的小孩兒,他也沒去想為什麼對方公司要求的麵試時間跟別家不一樣是在晚上,他沒想那麼多,在對方的諄諄善誘下,抵擋不住高薪的誘惑,還是聽從安排找到了這個鬼氣陰森的地方。
此刻陶然身上穿的白色短袖t恤早已經被汗水給浸了個透徹,貼在身上,粘膩膩的,渾身難受。
他哆哆嗦嗦的伸手拽了拽貼在身上的白色t恤,前兩次沒摸準,第三次才找準位置抖了抖。
頓時感覺風從下擺灌進來,通體暢快了不少,也感覺沒那麼粘膩了。
陶然總覺得花圈後麵好像隱藏了很多雙眼睛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他往前走,視線就落到前麵,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
陶然如芒在背,感覺自己就像個活靶子,等著人來射殺。
花圈後麵有沒有人他不知道,反正他緊張地快要把手裏緊攥著的小紙條揉碎了,小紙條在他手裏成了一個被蹂|躪的小姑娘,撕扯地破破爛爛的,同時他心裏暗暗想,早知道這麼恐怖,他就不來了,他就不該貪圖錢財。
人都說貪財害命,不是沒有道理的,這句話能被流傳下來,自然也不是空穴來風,他不是貪財害命,他是貪財被害命啊。陶然心裏默默流淚。
“誒~”
誒~
誰?
那歎氣聲陶然不會聽錯,有人模仿他也發出了類似於歎息的氣節。
陶然屏息凝神,隻聽周遭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有什麼人在抖落衣物。
“沒有鬼沒有鬼,這個世界上是不存在鬼的,無神論無鬼怪,保佑我,老天爺保佑”
陶然朝著發出聲音的方向慢慢挪動,嘴裏不斷念著保佑的話。走到一個花裏胡哨的足有他高的花圈前麵,陶然哆嗦著手小心翼翼地扒開麵前那個陰森鬼氣的花圈。
“啊!!!”
撕心裂肺的吼叫傳遍這條巷子。
他一邊指著那個黑色身影一邊往後退,同時嘴上還不忘慌亂道:“鬼鬼啊”
躲在陰影處的野貓受到驚嚇四下逃竄,扒牆沒扒穩,四腳朝天地摔了一個跟頭,也顧不得疼痛,拚了老命地再次翻牆而越。
“叫什麼叫什麼,大半夜的,沒看到人在這兒放水的嗎?大驚小怪,膽子老鼠大,還敢一個人瞎出來晃悠,存心給自己壯膽兒嗎?”花圈後麵走出一個流浪漢,流浪漢也被這殺豬般的吼叫嚇了一跳,心情不爽。
人的聲音。
活的。
呼~
陶然盡力讓自己鎮定下來,膽戰心驚地看著剛差點把他魂兒嚇飛的流浪漢,他還以為相信了二十多年的唯物主義受到了衝擊真的出現了鬼呢。
“你你幹嘛躲在花圈後麵”陶然快速掃了一眼麵前褲子還沒籠上的流浪漢,又飛快移開視線,黑夜裏,流浪漢看不見陶然的臉紅了。
流浪漢早就對陶然突然的出現和尖叫不滿了,現在反將一問,更加不耐煩了:“嘖,周圍又沒公共廁所,家還離著遠呐,哪兒有地方放個水,這裏不正好麼。”
“那那也不能在這兒那個啊,嚇死我了”陶然拍拍自己的胸口,一副被嚇到放鬆的模樣,嘴裏還喃喃著,“還以為世界上真的有鬼呢。”
“我在這兒怎麼了?關你什麼事兒?膽兒小得比老黃都小。”流浪漢不耐煩嚷嚷,把自己褲子拉鏈拉好,仔細端詳了一下陶然。
細皮嫩肉的,一看就好吃,但是這個地方是那兩個人在管,喝一口血都能被他們知道。
嘖,中看不中吃,憋屈死我了。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老黃”,陶然腦子裏就莫名其妙浮現出一隻黃鼠狼的模樣。
肥美可口,看起來就好吃的樣子,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