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荒蕪無盡,入目之內皆是焦土,毫無生機。遲不書應了賭約,與藺星河默然對峙。
藺星河滿意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他眉眼帶笑,語氣愉悅地說道:“你先來說說你要賭什麼?”
遲不書想了想,明媚秀麗的眉眼一彎,卻滲出寒意,道:“那我就賭你……一定會死在我的手上。”
“哈哈。”藺星河也不怒,語氣反而越來越輕鬆:“但願你能做到。”
“那你想賭什麼?”遲不書問。
“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藺星河抿了一口茶,問道。
“這是……”遲不書略微思索了一下:“這是你的意識世界吧。”
聽到遲不書猜得如此輕鬆,藺星河似有幾分訝異,然後接著說道:“說得沒錯,但這裏太空了。”
“說明你大腦空空,心也空空,意識世界自然也就一片荒蕪。”遲不書毫不留情地嘲諷著。
藺星河聽了,麵上神色飄上一絲譏諷,搖了搖頭然後道:“世間眾人,大多庸庸碌碌,頭腦空空,又有幾個人能擁有一個繁花錦蔟的意識世界呢?”
“當然不是了!”遲不書一口反駁道:“平凡之人隻是向往寧靜平和,不一定是絕世盛景,卻也是別有一番風景。”
“你想殺我救世,那我就賭你的意識世界,最後會變得和這裏一樣。”藺星河目光遠眺,看著麵前荒蕪的一片蒼涼世界,說道:“智者救世,終會走上滅世之途。”
遲不書覺得這個人是個真正的神經病,當然,對待神經病是不可以用正常人的思路與他對話的:“你作為魔界幻滅海的領袖,又怎麼能體會人世的可貴之處?”
“哈哈哈,很好。”藺星河笑道:“既然你答應了我們之間的賭約,那我可以留你一命。看看我們到最後,究竟是你喪失救世之心,還是我死於你的救世之心。”
“好,那就拭目以待。”
後來遲不書的意識離開這個地方時,藺星河吹下眼睫,抿了一口茶,體貌開始變化。
從藍衣羽扇的藺星河漸漸褪去顏色,取而代之的是黑袍華服的業無燼,然後,那張俊秀詭魅的麵龐再次變幻——
一個灰色布衣,馬尾高束,江湖裝扮的少年麵龐出現。低壓的長睫之下,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眸神色意味不明地流轉著。
“遲不書,我們這一場互相毀滅的賭約,會是誰贏呢?”
*
天覃峽內,一片狼藉。
這裏異香彌漫,有衝天的血氣與毒氣。死戰過後已經屍橫遍地,殘肢散落。
劇毒之下,修為高些的人尚且留了全屍,有一部分人已經被融成了血水,染得地麵一片鮮紅死得苦狀萬分。
儼然已經成為人間煉獄。
一雙沉重雙足踏上這裏,燕逐舟環顧四周慘狀,顫抖著眼睫,幾乎不忍睜眼看。
但是他一定要逼自己看清,是看清自己的罪孽,也是看清這份對於魔族的恨。
毒霧異香中夾雜著濃厚的血腥氣味,不斷刺激著他的嗅覺。
“父親,這就是你說的……代價嗎?”
他的唇齒之間溢出不可名狀的難過與窒息,一直壓抑的情緒,早已瀕臨崩潰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