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師兄,如今正值春季,風勢不小,卻鮮有濕意,即便如此外麵依舊煞是冷清。
鳳儀師妹她,一直在外等候。”
盤膝坐在蒲團上的消瘦身影麵向大堂,緊閉眼眸,久久未發一言,一直等到頭頂生出一朵金蓮,這才歎息一聲,幽幽開口。
“今日,是我領悟《三才篇》的最佳時機,絕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身後眾弟子心裏雖無奈,但也隻好閉眼打坐,緘口不語。
誰讓人家是掌門親傳的入室大弟子呢?
順著內堂向外,沿著石階一直向上,便能看到天底下最美的光景之一,仙峰。
天邊遠山含黛,雲湧霧集,山峰皆被淅淅瀝瀝的春雨浸濕,給頭頂上的這座無上道門,增添了不少縹緲朦朧之意境。
石階上,一嬌美女子被綿綿細雨打濕了頭發,手裏提著的食盒被她緊緊地護在了懷裏,倔強的表情實在讓人憐惜。
“咦,鳳儀師姐?”
女子聞聲,偏過頭望向身側,清秀的麵孔一時間充斥著視界。
“是江陵師弟啊……”
望著女子糾結卻又失落的模樣,少年蹙了蹙眉,但當他看到其懷裏抱著的檀木盒時,這才反應了過來。
“又來找大師兄?外邊這麼冷,進去說話啊。”
鳳儀將額前一縷濕發別到腦後,苦笑著搖了搖頭。
“師兄他天縱之資,不日便可突破《鴻蒙道經》第三層,如今恐正值緊要關頭,我又豈能堂而皇之地進去打攪他?
而且……”
“我現在這副狼狽模樣,又有何麵目見他。”
見鳳儀這般失魂落魄的樣子,江陵忍不住指了指食盒。
“那要不然,我替你拿給師兄?”
……
大堂內,挺直腰杆端坐在前方的青年粗喘一聲,第二朵燦爛的金蓮徹徹底底於其頭頂上綻放開來。
“距離路子漠師兄突破第二層‘兩儀’之位,不過才數月,如今這《三才篇》竟能被他給修煉到第二朵金蓮。”
“也難怪能夠被譽為咱們這一屆弟子中的領軍人物,這般天賦,實屬逆天了!”
江陵抱著食盒從密集的人群中不緊不慢地行走著,從盒子裏麵拿出的糕點也在不停地往嘴裏塞,越嚼越有勁。
等尋到路子漠的身影時,發現他早已起身離開大堂,江陵這才急忙跟上。
來到路子漠所居住的別院中,江陵小心翼翼地踩著腳步走進屋子裏,不過還是被前者給輕而易舉地察覺到了。
“天天在外邊兒玩鬧,也不見你修行,晚些時候便是祖地傳承開啟的日子,屆時當著仙門上千弟子的麵,我看你怎麼收場!”
“嘿嘿,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鳳儀師姐送來的桃花酥,吃嗎?”
江陵將食盒遞過去,還未待路子漠開口,他便識趣地拿了回來。
“唉,到頭來還是可惜了師姐的一番苦心。
師兄,你可真是不解風情,整天就知道修煉,也難怪師兄弟們都說你是個木頭。”
聞言,路子漠沒忍住笑了出來。
“你個小屁孩,懂什麼男女之事。”
“山下算命的陳瞎子說了,我命裏犯桃花,恐怕這輩子都要與女子糾葛不清。”
見江陵那般理直氣壯的模樣,路子漠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寵溺笑道。
“那些個拿人錢財,信口開河的平庸之人,又能知曉幾分命裏之事?你倒還不如請仙祖施展通天手段,替你算一算你的前生今世呢。
傻小子,別那麼容易輕信於人。”
江陵故作生氣地拍掉路子漠的手,將食盒擱在桌子上。
“師兄你先吃著,我這就下山找那陳瞎子算賬去!”
路子漠望著眼前少年怒氣衝衝地跑出去,嘴邊流露出一絲無奈,但看到桌子上的食盒之後,內心又頓生出一絲苦澀。
而後,江陵眯著眼睛,背負著手踏在石階上,腳步從容,神色自若,舉止異常到不像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孩童。
隻見他舔了舔嘴角,視線之中難掩鋒芒。
“拿人錢財,信口開河嗎……”
“嗬嗬,要不是我從那姓陳的身上感應到一縷內斂的相當不徹底的玄黃精氣,恐怕還真把他當成一個招搖撞騙的混子了。
不過這也難怪,畢竟麵對一個小孩子,有所鬆懈倒也在情理之中。”
行至一處淺湖旁,江陵自覺口幹的很,於是蹲下去飲了一口水。
“桃花酥,也太甜了……”
湖麵波光瀲灩,但望著麵前青澀稚嫩的模樣,他卻仿佛重新看到了自己之前那張出塵俊朗的臉龐。
噗!!!
破水之聲突然響徹周遭,緊接著湖中瞬間激湧出一道十分耀眼的光芒,將四下裏的一切都照射的極盡刺眼。
江陵撇過腦袋,捂著眼睛盡量不去看湖麵的反光,但當他瞧見半空中飄來的一塊紅色的寶玉之後,頓時驚愕失色地渾身上下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