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端淳動了動嘴唇,周圍不善的目光太還是能看明白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況且他也不想讓即將出繼的王端瀚和王芷璿臉麵無光,雖然他們不把他當作至親兄弟看,王端淳一直把他們看作長兄和妹妹。
王大爺對王譯信護著王端淳略感意外,隨後道:“這次他遲到,我可以原諒,然沒有下次了,老四,教導兒女不可一味的寵溺,放縱,亦不可偏心偏疼。”
王譯信灑然一笑:“如今他們出繼,我身邊隻剩下了瑤兒和淳哥兒,再想偏心也不成了。倒是大兄多了一對才色雙絕的兒女,您對親生和過繼來的兒女可不能偏心。”
“這是自然,我定然會好好的教導培養璿姐兒和瀚哥兒,同親生骨血一般無二。”
“這裏有一千兩銀子。”
王譯信從袖口裏掏出一張銀票,遞給王大爺,“因王家被奪爵獲罪,我前些年積攢下的房產地契,以及莊子盡數被大哥收回,私房銀子也多用於治病了,如今這一千兩是我唯一能拿出的數目,王芷璿,王端瀚,你們平分了罷,算是我最後給你們的嫁妝聘禮,”
“……我不要。”兩人同時說道,王芷璿目色多了幾分的複雜,她知道王譯信為了賺錢熬夜抄書,模仿旁人畫劣質的畫作……這一千兩的確是王譯信能拿出的極限了。
前生的往事一幕幕的湧上心頭,王芷璿不僅記得王譯信的‘絕情’,還想起王譯信如何寵溺於她的。
那些王芷璿本以為忘記的事情重新浮現在眼前。
她被怨恨,想做嫡女的心思蒙蔽了雙眸,原來她也曾欣喜有一個好爹,可他為什麼就不肯成全自己呢?
到底為什麼?
王譯信把銀票塞到王端瀚手中,“拿去,別讓旁人小看了我,家財不豐,能給你們的不多,但該給的我不會吝嗇。”
“父親……”王端瀚嗚咽著,這一張銀票似有千斤重,王譯信手把手教導他寫字,照看他讀書的畫麵深深的鐫刻在他心上。
隻有即將失去,才明白珍惜。
王端瀚也好,王芷瑤也罷,此時都不由得想起王譯信對自己的好來。
出繼真的好嗎?
王端瀚對這個決定多了幾分的懷疑,王大爺有親生骨血,對他們會如同親生?
王芷璿也多了幾分的憂慮,以及對殷姨娘的不舍,可是此時已經沒有機會再回頭了。
“王譯信,你親更寫族譜,以證不悔今日出繼淳哥兒,璿姐兒。”
“是。”
王譯信腳步雖然緩慢,可這段路並不長,再慢也會走到的。
桌子上族譜攤開,一旁擺放著筆墨紙硯。
王譯信緩緩的合眼,再睜開時果決的提起了毛筆,在族譜上自己名下的王端瀚,王芷璿名下標記出繼,這兩個字是王譯信一生中寫得最難看的兩個字。
他回身把毛筆交給長兄,側開了半步。
王大爺不想再節外生枝,提筆刷刷的在族譜上宗房下麵添加了王端瀚,王芷璿的名字。
隨後王大爺跪在蒲團上,把過繼的事情稟告王家的祖先,他保證會公平的對待過繼來的兒女,發誓振興王家,重新把王家的冠文候爵位取回來。
王家祠堂一派慎重,香煙繚繞。
王芷璿一直盯著王譯信,眼角此時滲出晶瑩的淚珠……隻有在此時她的淚水才是純粹的。
都怪王芷瑤,不是王芷瑤,她怎麼會選擇出繼?
兩輩子的仇恨,今生了解。
王芷璿隻有恨王芷瑤才能壓下心底的酸澀難受,她一定要讓王譯信看明白,誰才是最優秀的,最能幹的女兒!
“璿姐兒,淳哥兒給你們四叔見禮。”王大爺合上了族譜,並把族譜重新供奉在香案上,名分必須在全族老少麵前定下。
他可不想王芷璿兄妹將來富貴了還記得四叔王譯信!
王譯信挺起了腰杆,此後他們不再是自己的兒女,隻能叫自己為四叔。
“……”王端瀚張了張嘴,喉嚨發不出任何的聲音,袖口抹去了眼淚,王芷璿雖然也難過,但她還是拽了拽王端瀚的袖口,嗚咽道:“侄女見過……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