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給他上了一壺茶,茶香四溢一看就不便宜。
鄰桌一個年輕人吸了吸鼻子,頓時怒了,操著不是太標準的帝國話:“小二的,為什麼這人的茶比我們的好!”
聽語調能聽得出,他們不是大陸人,若是沒猜錯應該是海外來的。
外海有一片大陸,這已經不是新鮮事了,王城偶爾就能遇見所謂日月大陸來的人。
玉鱗之看了他一眼,是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一桌子坐了兩個人,還有一個是留著山羊胡子的中年。
中年人喊了青年,示意他不要這般蠻橫。
“爹!他們就是欺負咱,沒這個理的!”
店小二隻是個普通人,一下子就被喝住了,玉鱗之擺了擺手示意他忙活去,然後笑著對兩人道:
“因為我平日偶爾會來這裏喝茶,這茶葉是我寄存在茶樓的,二位不介意的話,不如來我這邊坐吧。”
玉鱗之這樣落落大方,那個年輕人反而有些窘迫,感情自己無理取鬧。
“小兒平日蠻橫慣了,真的抱歉,就不過去打擾先生了。”
“不打擾,反正我也一個人,我這人喜歡交朋友,過來一起坐吧。”
“那就……卻之不恭了。”
帝國話講得挺熟練的啊,都知道講成語了。
當年小炮仗聽得懂諺語成語什麼的,都是好幾年後了,他略微訝異地看了中年人一眼。
玉鱗之給二人斟了兩杯茶,他又讓店小二上了些早點。
說書先生在上麵大放厥詞。
周圍茶客都在聽,有時候說書先生還會故意停頓,讓下麵的茶客抓耳撓腮問,他才繼續說。
現在說到帝國君主如何英明,前幾日斬了一個貪官,沒收了家產,幾十萬匹布,還有數不盡的珠寶,聽得茶客拍手稱快,說現在陛下如何英明。
玉鱗之嗤地一笑,其他人沒聽到,這桌的兩父子倒是注意到了。
“這位小兄弟,為什麼要笑呢?”
玉鱗之一愣:“我笑得有那麼明顯嗎?”
“……”中年人點了點頭:“挺明顯的。”
“哦,抱歉,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實在對雪崩喜歡不起來。”
桌上兩父子一顆心狂跳,這人直呼天鬥帝國君主就算了,還說出這樣的話,他們可就心驚膽戰了,畢竟他們身份敏感,是日月帝國的使臣,誰知道有沒有暗中監察他們的人?要是被聽去了,這人的話到底跟他們有沒有關係?
“小,小兄弟,慎言啊。”中年人眼皮跳了跳,觀察了四周。
“沒事,那家夥沒幾年好活了。”
“……”
這是沒事的意思嗎?這人在王城的鬧市裏公然說帝國君主沒幾年好活,沒人來抓他嗎?
兩父子覺得手中的茶有些燙手。
“你聽那說書的說,陛下抄了那貪官,可是那貪官不過這兩年才當上官的,兩年時間哪裏能貪得了那麼多錢財?這戲就是雪崩演給傻子看的,雪崩拉個人出來,到處開路讓他貪,肥了之後就吃掉,最後人一斬,錢歸了他,名聲歸了他,百姓歡騰,其實背地一地雞毛。”
所以玉鱗之不喜歡雪崩,這兩年來,像這樣的把戲,玩了不少,還自以為聰明。
他的心太小了,作為一個國君,卻不是把這國家,把這國家的人民看作是他的。
中年人沉默了一會兒,聽玉鱗之分析一下,搖了搖頭,不敢發表什麼評論,但是卻不由高看了這年輕人兩眼。
他兒子就要直接多了:“兄弟想不到看得挺通透的啊。”
玉鱗之唏噓地擺擺手:“沒有沒有,那小子上位前我就覺得不是啥好人,早知道幾年前見到就順手把他嘎了。”
“……”
這位說話的大膽,真的……語不驚人死不休啊。
聽著說書先生繼續講一些近日的事情,因為剛剛玉鱗之開了話茬子,三人倒是聊了起來。
玉鱗之小時候就是話癆,跟人特別健談。
“小兄弟還是個大夫?”
“是啊,開了家醫館,不過這兩日休息,兩位要看病可以找我啊,藥到病除那種。”
年輕男人苦澀一笑:“兄弟你是有本事的人,我算是看得出來,隻是可惜啊,若是我妹妹還在的話,說不定真會帶來讓你試試能不能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