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想也知道,這個徐家姑娘必定是有求於自己,可她自己的事還煩不完,哪有閑情逸致去管不相幹的人?
“請問夫人為何拜佛?”徐春君見她還是要走,不禁又上前一步問道。
“放肆!”葉媽媽嗬斥道:“你真是缺少教養!竟敢如此跟夫人話!夫人的事也是你一個丫頭能置喙的麼?!”
“我絕非有意冒犯,”徐春君攔在前頭解釋道:“隻是想夫人拜佛也該有所祈求,或祈平安,或望康健,此是人之常情。我今日來求夫人便是將您視作菩薩,隻要您發發慈悲,便能救我家出苦海。夫人一片慈心,必將換來善果。”
著徐春君就跪了下來。
這時外頭有仆人進來,馬車拔了榫頭,得修理修理,請夫人暫緩出去。
徐春君抓住了機會,忙:“夫人,這便是菩薩發了慈悲,容我向您陳情。”
“想不到你這丫頭好伶俐口齒,”侯爺夫人笑了一聲,隻是那笑裏滿是譏諷:“罷了,看在菩薩的麵子上,我就給你個機會,看看你這麼大費周章究竟所為何事。”
徐春君聞言大喜,剛要道謝,侯爺夫人又板起麵孔道:“可若你的事並非善因,那就別怪我給你一顆惡果嚐嚐,讓你知道戲耍我的利害。”
徐春君被帶到偏殿裏問話,是真的問話,因為夫人須得她問一句徐春君答一句,不許搶話。
“我且問你,你我兩家素無往來,你何以來求我?”侯爺夫人麵色沉沉,她一貫嚴厲,此時更甚平時。
“實不相瞞,春君本不願攪擾夫人,隻因侯爺不在京中,所以才轉而來求您。”徐春君吐字清晰,並不唯唯諾諾。
“你為的是什麼事?”侯爺夫人微微沉吟了一下又問。
“夫人知道我們徐家早在十年前就搬離京城回了思源老家,”徐春君娓娓陳:“上個月我家二哥哥被官府抓了,他運綢緞的船上夾帶了私鹽,人被拘了起來,船隻貨物也被扣押了。我家素來守法,更知道販私鹽是死罪,所以絕不敢明知故犯。但是知州大人到任後下令嚴查私鹽,我們擔心二哥哥未及查明就被治罪,因此在未定罪之前,想求人跟知州大人一,千萬要將案情審查清楚,不要殺錯了人。”
“這麼大的事,怎麼隻讓你個姑娘來辦?”侯爺夫人不信:“你家大人呢?”
“夫人知道我們家叔伯輩都流放在外,這十年都是三姑姑掌家。如今事出突然,三姑姑要留在家中主事。大哥哥正月裏出家去了,不再過問家中的事。二嫂嫂早產,二姐姐就要出閣,病的病忙的忙,隻有我是個閑人。”徐春君起家事不禁黯然。
“可見徐家是真的沒落了,連個像樣的辦事人也沒有。”侯爺夫人倒是慨歎起來。
但接著又:“你也知道這案情重大,況且你那哥哥是否真的無辜,單憑你一張嘴可了不算,”侯爺夫人臉上有頗重的金鍾紋,顯得她不近人情:“知州是一方長官,豈能隨意幹擾?”
“夫人所慮不無道理,但一則在神佛麵前,我絕不敢半句謊話。二來我們自是知道‘勢敗休雲貴,家亡莫論親’的道理,我家本是罪臣,若不是依仗著自身清白,哪有底氣進京求人?若我哥哥真的有罪,豈不是遞把柄到別人手上?雖然不該議論長輩,但我祖父當年因變法也的確得罪了許多人。”